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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江笙明明说了不会再失约，怎么可能会不来？

　　乔廷予眉心紧紧皱着，随后放下手机，就要启动车子前往江家老宅。

　　然而下一秒，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他看着屏幕上‘江笙’来电的提醒，绷紧的心弦松了松。

　　接起后，他刚要问‘怎么还没来’，电话那头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江韵的询问混着电流声，有些不真切、

　　“乔廷予，昨天晚上笙笙是不是去见你了？她什么时候走的？”

　　乔廷予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回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张：“今天凌晨吧。怎么了？江笙呢？这不是她的电话吗？”

　　“她死了。”

　　江韵声音带着哭腔：“今天凌晨，她突发脑出血，猝死在你家小区里！”

第11章

　　乔廷予心脏猛地一沉，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挂断了电话。

　　江韵带着哭腔的话还在他耳畔环绕。

　　江笙死了？

　　在那天晚上？

　　江笙，居然就这样死了。

　　乔廷予下意识地摇头，不甘心地搜索着江笙的名字。

　　【江家小女江笙意外离世，家族哀悼】

　　黑白配色的新闻刺的他眼睛生疼。

　　乔廷予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维多利亚港的灯火依旧明亮。

　　楼下车水马龙，和往常没有一点不同。

　　乔廷予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他从左手边的抽屉里摸出一根烟。

　　烟嘴叼进嘴里后发现没有打火机，又在抽屉里找出打火机。

　　整个人的动作机械又平静。

　　乔廷予点火的手有些颤抖，灰白的烟雾缓缓遮盖住他有些疲态的面庞。

　　他的眼睛因为烟雾熏得有些发红，烟灰掉落进烟灰缸里。

　　他将烟捻灭之后，很快又抽出另一根烟。

　　刚要点燃的时候，就听见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是江韵弹出的消息。

　　【后天是江笙的葬礼。】

　　乔廷予的表情未变，简单回复了一个“嗯”。

　　那支烟最后也没有点燃，乔廷予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坐在车里的时候，乔廷予才感到一阵迟来的疲惫和空落。0

　　他整个人蜷缩着靠在方向盘上，两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江笙和江韵两个人在他脑海中交错，最后定格在刚才新闻上江笙的脸上。

　　乔廷予终于意识到，其实江韵和江笙，他比谁都分得清楚。

　　……

　　江笙的葬礼上，乔廷予作为配偶站在最前列。

　　他手里拿着一捧茉莉花，花香有些发腻，他有些难受。

　　江韵说这是江笙最喜欢的花，他今天才知道。

　　“我想让你自由。”身后的何嘉瑞猛地出声，“茉莉花的花语是‘我想让你自由’。”

　　“乔廷予，你对不起她。”

　　何嘉瑞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乔廷予心上，他没有接话。

　　有些出神地盯着墓碑上江笙称得上明媚的笑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下意识地将这张脸和身旁的江韵作对比，其实她们俩一点都不像。

　　“江笙，对不起。”

　　……

　　因为江笙的去世。

　　江韵的婚礼延期到了一年后，婚礼举行前一周，江韵找到了乔廷予。

　　江韵站在乔廷予身前，直接问道：“你还要和我结婚吗？”

　　乔廷予摇了摇头。

　　江韵眼神微黯，追问道：“是因为江笙吗？”

　　乔廷予一怔，又很快调整好情绪：“我们的事，就不要扯上她了。”

　　江韵愣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将结婚请柬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记得来。”

　　就离开了。

　　桌上的请柬通红一片。

　　乔廷予看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和江笙结婚时的请柬是什么样的。

　　也是这样的红色吗？

　　他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

　　一周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江韵的婚礼。

　　香港半岛酒店。

　　宴会厅里，灯光温馨又柔和，江韵穿着一袭精致的白色婚纱款款而来。

　　乔廷予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杯已经没了大半的香槟。

　　他看着浅笑着的江韵，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江笙。

　　他已经记不清和江笙那场婚礼的任何事。

　　只记得他故意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架着到了现场，只是想让江笙难堪。

　　乔廷予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店。

　　“乔总，去哪？”

　　“去墓地吧……”

　　助理噤了声，漆黑的宾利慕尚疾驰在城野之间。

　　到了江笙墓前，乔廷予一直紧绷的脸色才缓缓放松。

　　他缓缓蹲下身，凝望着漆黑墓碑上江笙的黑白遗照，声音低沉而颤抖。

　　“江笙，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第12章

　　江笙飘在墓前，听到那一句“想你”，却没有半点感动。

　　那天晚上，一个人等待死亡的感觉她一直没有忘记。

　　太冷了，以至于她现在作为一个灵魂体想起那一天都不自觉地战栗。

　　她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一个飘在空中的，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魂魄。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有些恍惚。

　　她以为自己没死。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

　　直到那场葬礼，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

　　这个世界的江笙，已经死了。

　　那天，是江笙第一次以灵魂体的身份看到了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

　　乔廷予，江笙，何嘉瑞，江思，父亲。

　　包括躺在棺材里的自己。

　　乔廷予站在最前列，江笙却没看出他的半点悲伤。

　　比起江笙本人，乔廷予更像一个旁观者。

　　他手里那束茉莉花，甚至是江韵递给她的。

　　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喜欢的花是茉莉。

　　需要送花的场合都是由助理准备的最适宜不会出错的种类。

　　乔廷予不止一次说过茉莉花的气味有些过分的的甜腻。

　　他助理手上拿着的那束平平无奇的菊花更像是他的风格。

　　最适合一个亡者的，而不是亲密的妻子的花。2

　　那句“对不起”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江笙听不到。

　　江韵几天前来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关于乔廷予，关于她的婚礼。

　　江笙没有去，主要是觉得她一个亡魂实在是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

　　如果江韵以后的婚姻不幸福，江笙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的霉运沾染了她的婚礼。

　　她不想破坏江韵的幸福。

　　而且她能离开的时间和范围也有限。

　　仅限于这块墓地和乔廷予楼下。

　　所以今天乔廷予出现在这里，江笙是有些奇怪的……

　　她转念一想，又有些释然。

　　因为她和江韵很像，活的江韵已经正式嫁给了别人。

　　只能看看死的她来寄托一下。

　　江笙觉得乔廷予已经没救了，连死了都还把她当替身。

　　旁边墓地葬的是一个老太太，精神得很，凑到她身边，拿着一捧瓜子。

　　“这是你老公啊？”

　　江笙刚想点头，动作做到一半，又摇摇头。

　　“不算是，如果我那天没死的话，他现在应该是我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