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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月如被冻住般，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走廊，才苦笑着重重垂下头。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答案，她却偏偏不死心。

现在……能放弃了吧？

纪明月自问着，捂着脸泪如雨下。

她一个人在走廊独自待了很久，久到脚腕的扭伤都痛到没知觉。

林叔来了。

“萧公子打电话给夫人了。”

听着他的话，纪明月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在萧景城看来，她就是麻烦，就该丢给家长管教。

被林叔送回家，纪明月一进门，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的韩向珊。9

韩向珊扫过她红肿的眼睛，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现在死心了？”

“你赢了。”

纪明月不想再和韩向珊争，上楼进了卧室后，直接向领导申请了驻外。

调令下来的时间，在萧景城和顾雪理婚礼的前一周。

她回到家中，默默收拾行李，却还是被韩向珊堵在门口。

申请驻外可以跳过顾雪理，却跳不过她。

韩向珊看着纪明月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眼里都是被隐瞒的怒火。

“纪明月，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发生任何事就只会逃！”

“你这次又能逃多久？三年？还是五年？离开这里，就能忘掉他了？”

韩向珊没想到纪明月这样冥顽不灵，烂泥扶不上墙。

纪明月感受着母亲话里的失望，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女儿，从来没让她满意过。

即使她已经努力再努力，也永远达不到韩向珊的要求。

因为韩向珊要的，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个任由她捏造的泥人，不需要自我意识和灵魂。

纪明月抬眼看她，眼底一片死寂：“我离开不是件好事吗？”

“你不用害怕丢脸，纪家也不用害怕丢脸。”

她这样做对谁都好，包括萧景城。

韩向珊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话。

在她的沉默中，纪明月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家门。

……

驻外的生活不比国内轻松。

纪明月用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深深麻痹自己的大脑。

忙起来，就没有去想萧景城的力气。

一晃眼过去半年，纪明月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也忘记了国内的种种。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坦然，即便是回国也能坦然面对一切，哪怕是亲眼见证萧景城婚后的幸福。

但当看到顾雪理的来电时，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离开后，她们就没有任何联系，顾雪理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纪明月心中泛起忐忑，迟疑着接起：“雪理姐？”

电话那头，顾雪理声音沙哑：“明月，你可以回京城一趟吗？”

“景城他……去世了。”

第11章

纪明月大脑一霎空白，顿了好几秒，才说出话来：“雪理姐，这不好笑。”

为什么要拿生死开玩笑呢？

萧景城什么时候幼稚到要用自己的死讯来骗她了？

顾雪理的哭声越发大了起来，泣不成声：“明月，我没有骗你……”

“怎么会？”

纪明月根本无法相信。

明明她走之前，萧景城还好好的。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你能尽快回来，应该来得及参加他的葬礼。”

挂断电话，纪明月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萧景城真的死了？

她花了好长时间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可直到等她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赶回京城。

站在停尸间门口，她也还是不能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来告诉她，其实萧景城还活着。

她抓住一旁顾雪理的手，像是抓住一片浮木：“雪理姐，你告诉我，你只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萧景城根本就不在里面，他一定是躲在哪里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顾雪理只是哭着摇头。

纪明月的泪也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滚烫又悲凉。

“已经去世四天了，他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觉得，火化之前，至少让你见他最后一面。”5

纪明月站在停尸间门口，寒气侵袭着她的身体，让她怎么都不敢再迈出一步。

如果她走进去，就意味着，萧景城真的死了。

她宁愿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萧景城，离他远远的，她也不能接受，是这样的方式。

“雪理姐，我好痛。”

纪明月觉得自己像飘在海上的一片浮萍，摇摇欲坠。

心口堵得发胀，疼痛让她无法呼吸。

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痛。

工作人员将萧景城的遗体陈放在她面前时，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萧景城浑身灰青，被剃光头发的头颅上，还有开过刀的伤疤。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萧景城，四肢发软险些跌倒，被顾雪理及时扶住。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萧景城！”

“明月……”

纪明月却听不见她说话，一直发疯似地否认。

“雪理姐，他不是萧景城对不对？你们已经结婚了，他活得好好的，他很幸福！”

“纪明月！”顾雪理泪眼婆娑，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态度面对纪明月。

“萧景城已经死了，你振作起来！”

纪明月却猛地甩开她的手，嘴里喊着：“我不信，我不信！”

她想逃，转身却浑身一软，昏死过去。

“明月！”

……

纪明月醒来时，人在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她的呼吸都发疼。

韩向珊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瞥见她醒来，只用十分冷淡的声音说了句“醒了。”

纪明月看着天花板上发惨的白色，呆滞开口：“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韩向珊却装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明月什么都听不进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病了？”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萧景城生病的事，可好像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比她适应萧景城死亡的事实。

韩向珊却答非所问：“医生说你是情绪太激动引发的昏厥，之后要好好休养。”

纪明月脑袋发昏，却还是撑着床起身：“是萧景城要你们瞒着我的吗？”

韩向珊停顿几秒，叹了口气：“他的葬礼在明天，如果你想去，就最好不要再激动。”

她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纪明月的心脏被苦涩填满，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偏偏只有她不知道。

她没了力气，再度倒向床上。

眼泪从她眼中掉落，砸进枕头。

“萧景城这么用心良苦，是因为他爱我吗？”

第12章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她。

就连韩向珊都不能。

可纪明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回国之后，萧景城一次次推开她，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正是因为他喜欢，所以他害怕，才会让所有知情人都陪着他演戏。

葬礼上，顾雪理没有站在未亡人的位置上，手上也没有了所谓的婚戒。

纪明月知道自己猜对了，再看向萧景城的照片，一时五味杂陈。

他觉得这是在保护她吗？

可她还是站在了这里，站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