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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城郊。

宋舜亮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别墅，眉头微微皱起。

来不及思考手机已经响了，屏幕上赫然是付晓芝的名字。

宋舜亮接起来，就听见付晓芝的催促：“你到了没，赶紧进来！”

宋舜亮：“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往防盗门那边走，走近才发现，大门竟然是开着的。

宋舜亮握住把手，推门而入。

第208回博弈（上）

进门的一瞬间，宋舜亮的视线定在对面僵住，下颚和嘴唇绷得死死的。

等他的人不是付晓芝，而是苏芳芳。

别墅的客厅有个吧台，旁边是酒柜，苏芳芳坐在吧台里面，手中端着一杯酒朝他看过来。

她的脸上挂着笑，像他们刚刚认识那天一样的笑。

虚伪又造作。

宋舜亮很不喜欢。

他站在原地不动，右眼皮却跳了一下，苏芳芳之前对他避之不及，突然通过付晓芝约他见面，实在是反常。

苏芳芳：“来了啊，过来坐吧。”

虽然是在邀请，但她的声音和态度都算不上热情。

宋舜亮关上门走到吧台前停下来。

苏芳芳抄起一个酒杯为他倒了半杯红酒，努了努嘴，“不坐吗？”

宋舜亮坐下来了，但没动那杯酒，他目光犀利地的看着她，周身一阵肃穆。

“你找我。”

苏芳芳：“嗯。”

她只回了一个字，但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危险又诱惑。

宋舜亮：“什么事？”

苏芳芳没回答，端起自己那杯酒晃动了一下，“干一杯吗？”

宋舜亮没动：“如果不是有事，你不会主动找我。”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心中多了几分自嘲，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分。

苏芳芳听到这句话之后更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了，他的这句抱怨明显是双层意思。

苏芳芳：“嗯，是有事儿想问你。”

宋舜亮：“说。”

苏芳芳：“我住院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好，为什么突然就把我踹了？”

宋舜亮：“我回答过了。”

苏芳芳：“但我对你的答案不满意，因为根本说服不了我。”

宋舜亮：“我做事不需要理由。”

苏芳芳：“是不需要理由，还是因为理由不能让我知道？”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宋舜亮的眉头蓦地皱起来，心不断下沉，他清楚苏芳芳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这种问题——她知道什么了？

四周陷入了沉默之中，本就安静的别墅里现在更是静得诡异。

所有风平浪静背后都是波涛汹涌。

最后是苏芳芳一声短促的笑打断了这份沉默：“编不出来了么，我的好哥哥。”

宋舜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样子仿佛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苏芳芳不得不感慨宋舜亮的演技，他经常说她演技好，其实跟他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铺垫够了，苏芳芳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她在宋舜亮平静的目光里缓缓启唇。

“我一直好奇，像你这么傲的人，怎么会被绿成这样子了还无动于衷，不仅装作不知道和詹语白订婚了，还给她的情夫投资了一大笔钱。”

“你在甩我之前消失过几天，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去做什么了？”

宋舜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右眼皮疯狂跳着，心率不断提速。

苏芳芳歪过头看着他，“距离你甩掉我也就两个多月，你记得你踹掉我的那天说了什么话么？”

不需要宋舜亮回答，苏芳芳笑着继续输出：“你那天表现得那么厌恶我，好像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了，然后前几天又喜欢我喜欢到愿意把装着你所有财产的卡都给我——”

宋舜亮疾言厉色打断她的话：“苏芳芳。”

苏芳芳：“我觉得你的演技比我好多了，宋舜亮。”

“你消失的那几天，是去查了詹语白和宿珉吧，你把我踹掉是因为你怀疑詹语白在利用慈善为由头把福利院的孩子弄过去给宿珉做活体实验。”她一鼓作气直接摊牌，“你想查清楚这件事情但是又不想我参与进来，因为那个时候詹语白已经对我动了杀心，你那么绝情地把我甩了再和詹语白订婚，一方面能获取她的信任方便调查，另外一方面也能暂时打消她弄死我的念头。”

苏芳芳每多说一句话，宋舜亮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一贯不显山露水的他，此时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底血丝遍布，肩膀僵硬至极。

苏芳芳：“你让她进万华，给宿珉实验室做投资，只是假借周夫人的由头顺水推舟，放长线钓大鱼，我没说错吧。”

“这件事情有风险，一旦不顺利什么危险的情况都可能发生，你怕出事所以不想让我参与进来，但你没想到你踹掉我以后反而导致我和原野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看到我跟他发展飞快你急了，所以开始送礼物，又去医院和我说那种话。”

苏芳芳往宋舜亮面前凑近了几分，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说的让我等你，是等你调查完这件事情。”

苏芳芳咄咄逼人的时候更像狐狸了，聪明狡猾，洞若观火。

宋舜亮生平第一次被一个人逼出了“无处遁形”的感觉。

他端起旁边的红酒杯一饮而尽，气息不稳：“你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是郑凛叙告诉她的。

宋舜亮之前跟郑凛叙通话谈合作调查的时候，两人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瞒着苏芳芳，所以苏芳芳不可能知道他在查詹语白和宿珉这件事情。

苏芳芳勾起了嘴角，拿起红酒瓶又给他倒了半杯。

准备收手的时候，宋舜亮忽然按住她的手：“回答我的问题。”

苏芳芳没有挣扎，笑着说：“因为我有脑子呀。”

“你踹我踹得太突然了，当时你明明开始查詹语白了，忽然收手不说还要和她订婚，我以为她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感动了你呢。”

苏芳芳的这个说法更符合宋舜亮预设的发展。

他捏紧她的手：“继续。”

苏芳芳：“记得我那天给你发的微信么？”

她一提，宋舜亮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她唯一一次主动找他，连着三条，至于内容——

宋舜亮醍醐灌顶，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是来试探我的。”

他说的是肯定句。

苏芳芳通过宋舜亮的眼神和语气就知道他已经推理出来了：“对。”

“就算你真的很信任她，也不可能在涉嫌命案调查这种事情上做手脚，我不会天真到认为你是在保护未婚妻，你们的感情没到那个地步。”

说到现在，苏芳芳的情绪还是很稳定。

宋舜亮看着她冷静分析的样子，唇齿间挤出一句话：“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吧，以前在我面前的崩溃都是演出来的。”

第209回博弈（中）

苏芳芳冁然一笑，很坦然：“不全是。”

“我的确诊病历不是造假的，大概四年半五年以前，我患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躁郁症，血小板减少也的确是因为服用了卡马西平。”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躁郁症吗？”

宋舜亮：“为什么。”

苏芳芳：“因为我哥，之前你查过他，就是合照上的那个人。”

提起裴烨桉以后，苏芳芳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到化不开的失落，连声音都放低了不少：“他去世之后我就患病了。”

宋舜亮看到她说到裴烨桉时的表情变化，心里很不舒服。

即便他已经知道苏芳芳对裴烨桉没有男女之情，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

苏芳芳深深汲了一口气：“上次我和你说他在工厂遇到意外去世，是骗你的。”

宋舜亮一言不发，目光肃穆地盯着她，身上透着凌厉。

苏芳芳毫不畏惧跟他对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吗？”

宋舜亮：“你说你喜欢我。”

苏芳芳“噗嗤”一声笑了，“我骗你呢，你还真的信了啊。”

宋舜亮猛地抬起手来掐住她的下巴，冷冷地警告她：“不准笑。”

即便心里早就有了这个答案，但看到她这个嘲讽的笑他还是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得团团转。

苏芳芳很听话地不笑了，但话没停：“你之前也问过我，以前认不认识詹语白。”

宋舜亮：“你说不认识。”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加大了力道，“也是骗我的。”

苏芳芳：“真聪明。”

宋舜亮咬着牙，额头的血管凸起来，狰狞无比。

苏芳芳：“但不能完全算骗，因为我以前的确没和她见过。”

“给你介绍一下我哥哥吧，也不对，我应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苏芳芳冲宋舜亮象征性笑了一下，“你好，我叫裴流珠。”

宋舜亮没有理会。

苏芳芳：“我哥哥叫裴烨桉，他比我大三岁，五年前，我拿到了哥大的offer去纽約准备语言课，他来到了北城打工，交了一个女朋友。”

苏芳芳不疾不徐地给宋舜亮讲完了裴烨桉和女朋友的故事。

一个和他有相同背景的女人，一个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