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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yu 2023-08-24 15:06:24

“晏澈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漕粮的事情,这事牵扯进来的全都是世家那头的人,他想要帮着皇兄与世家对立,可是世家权盛,其中又以崔、陆两家为首,那阮国公府跟两家关系匪浅,朝云跟着晏澈厮混,被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铖王妃神色微变,她倒是忘记了这个,可是转瞬又不满铖王话中所说:“什么厮混,你也这么看朝云?”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只是怕她坏了名声……”

“有什么好怕的。”

铖王妃皱眉:“晏澈的身份这京中谁人不知,他日日出入宫廷,与宫妃同处都无人说嘴,就算跟朝云同处一室又有谁能误会?你有功夫说朝云的嘴,倒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好儿子,少叫他跟上不得台面的人厮混,免得丢人现眼!”

“玥娘……”

“好了。”

铖王妃有些不高兴,“晏澈的事我会叮嘱朝云,至少人家现在是救了她,也愿意护着她,哪像是阮家的人。”

听不懂人言还自以为是,她冷冷扫向阮瑾修时就差直接呸他一脸。

“咱们府里不适合朝云养伤,你儿子又是个拎不清的,我会交待朝云多留意晏澈与他不要太过亲近,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今夜就留在朝云那边,等她安顿好了再回来。”

见她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裙裾翩飞脚下极快。

铖王叫了几声没见她停下,顿时气得脸泛青。

“你看看你惹出的祸事!”

他转头就把怒气撒在了谢寅身上。

铖王本不觉得谢寅他们昨日的事情有多过,顶多就是小年轻一时气盛捅了娄子,找了机会好好与朝云解释几句,哄哄小姑娘也就过去了。

可是谢寅居然蠢的带着阮瑾修和阮姝兰进来,还招惹了晏澈让得阮朝云离了铖王府。

思及朝云离开前说要退婚的话,铖王就气得脑子疼,那陆家的婚事绝对不能退。

他冷声朝着谢寅怒斥了声后,连带着看阮瑾修兄妹也不顺眼:“夜深了,阮郎君还不回去?”

阮瑾修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叨扰王爷了,我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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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夜极寒,夜风阵阵浸人。

阮瑾修人还没离开,就听后面院子里面,铖王抓着想要送他们出府的谢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言语里毫不留情将他冷嘲热讽贬损了一通,完事之后还朝着一旁下人怒道,“往后不准那阮姝兰踏足铖王府半步!”

阮姝兰脸白如纸,身子一晃。

阮瑾修连忙搀着她。

“阿兄。”

阮姝兰轻仰着脸时,面上不见半分血色,那泫然若泣的模样可怜至极,可阮瑾修却没如往日那般第一时间安抚她。

阮姝兰脸色更白,明明以前阮朝云很好摆弄的,明明只要她稍稍刺激一句,她就能对着她大发脾气,打骂撕闹,只要她稍稍引诱几句,她就能跟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踩进她设好的坑里,当着阮瑾修他们的面羞辱她出身,将她贬低进尘埃里。

她痴缠着阮瑾修和陆执年他们,像是不懂事的孩子,想要靠着哭闹霸占他们的在意和目光。

可她闹的越是厉害,阮瑾修他们就越是厌恶。

她对她越是欺辱蛮横,阮瑾修他们也会越偏向她。

阮姝兰太清楚朝云的性情,也一步步诱着她失了阮瑾修他们的在意。

刚才她还是一如之前想引阮朝云动怒,惹她如同疯子一样撕扯,可是她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从头到尾都不理会于她。

她只是将所有不满都对准了阮瑾修他们,理智清醒地让人害怕。

看着阮瑾修神色恍惚间隐约像是后悔,阮姝兰狠狠掐了下自己掌心,眼泪瞬间涌了下来。

她推开阮瑾修身子一软就朝地上跪了下去,阮瑾修连忙回神:“你干什么?”

“我求朝云,她方才说了,只要我一步一跪磕头去灵云寺,她就能够原谅阿兄。”她说话间就朝着地上磕头,那一下重重磕在地上,额前见了血,“我跪,我磕头,我去灵云寺跪求夫人原谅…”

阮姝兰起身走了一步又跪了下去,这一次依旧如刚才一样一头磕在地上,

“是我不该失手打翻了夫人的长明灯,是我不该来京城,全都是我的错,与阿兄无关……”

青石地面上染上一抹殷红,铖王府门前的灯火光晕照得阮姝兰摇摇欲坠。

阮瑾修心神震撼,连忙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磕伤了额头,你容貌不要了?”

“要又如何,我能怎么办?”

阮姝兰盈盈弱弱地跌跪在地上,眼泪直流,“朝云不肯回去,祖母他们不会原谅我的,她有晏督主护着,连阿兄也不要了……”

“我不想连累阿兄,我只是想要求着她回去,我与她磕头道歉都可以,可是朝云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是不是真的要我偿了这条命给她才行,那我就给她了好不好,我回去就一根白绫勒死了自己…”

“别胡说!”阮瑾修顿怒,“你就是这般糟践自己?!”

“那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神形狼狈,

“阿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阮瑾修原是因为朝云的冷漠恍惚,因为那些刺人的话而心中动摇,可是看着阮姝兰的可怜心生不忍。

他紧抿着唇将人半揽在怀里:“别怕,我会想办法的,朝云不会那么狠心,她只是与我置气,你别胡思乱想,我会想办法的…”

……

“啧。”

不远处巷口的阴影里,沧浪坐在车辕上瞧着那边搂搂抱抱的两人突然出声:“阮小娘子,你们阮家的家风这般豪放不羁的吗?”

深更半夜,王府门前,那铖王府的门房都还瞧着呢,这兄妹俩就哭哭啼啼搂搂抱抱跪倒在长街之上,这不知情的人乍一看怕还以为是哪家的痴男怨女,就差摆个台子放几个锣鼓敲着唱一出了。

阮朝云沉默着还没说话,晏澈抓着手边之物就砸在了沧浪后脑勺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丢人现眼!”

铖王妃脸色漆黑地摔落窗牖边的帘子,遮住了外头那两个招人厌的,

“我往日还觉着这阮瑾修是个知礼仪懂规矩的,今儿个我才算是明白了,他简直就是驴屎蛋子表面光,内里都是些什么腌臜玩意儿!”

她气得粗口都爆了出来,朝着外间就道,

“赶紧走,我看着他们都嫌恶心,别叫他们脏了朝云的眼。”

外头沧浪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觉得自己先前踹阮家大郎的那一脚给踹轻了,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后就拉着缰绳赶车朝着城南去,蒋嬷嬷他们带着奴仆婢女一应物事乘着小车跟在后面。

马车轱辘碾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响声,已近宵禁的时候,街头也很少能见到行人。

偶有行商归家的人赶车路过,夜风飒飒吹得人身子发冷。

阮朝云裹着晏澈的披风窝在马车角落里,她整张脸都垂在厚厚的毛边下,浓郁眼睫遮住泛红的眼眶,想着刚才阮瑾修哄着阮姝兰的那一幕。

哪怕早就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也早就已经看清楚了那几人嘴脸,可是再看到他能理直气壮教训她之后,完全无视了她的难过,转过头却对阮姝兰小心呵护,她却依旧心口憋着的发闷。

明明他们十几年的兄妹之情,明明当初他那么疼她。

她一直都记得阮瑾修年少时能为了哄她开心偷偷带着她出去看花灯,能为了让她高兴半夜扎了纸鸢第二日清晨给她惊喜。

她病了他会哄她喝药,进学的路上会记得给她买最甜的糕点,他曾是世上最好的兄长,曾那般疼爱着她,可是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变了?

阮朝云其实并不那么在意谢寅和陆执年,谢寅年少好骗,陆执年又自负骄傲,如他们这种生于权贵世家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对娇弱可怜的女子心生怜惜进而动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痴迷颜色,忘记旧情,为了心中所爱抛弃一个不甚要紧的表妹和未婚妻,她都能够理解。

可是阮瑾修不一样,阮姝兰只是他的妹妹。

一个曾经与她同仇敌忾,信誓旦旦说绝不会让她抢了她地位的人,一个曾亲口跟她说他永远都只有她一个妹妹,绝不会让人伤害她的人,只短短半年不到就能变得这么彻底,仿佛将十余年的兄妹情谊忘了个干净。

到底是阮瑾修心性凉薄,还是她真的就那么不值得……

“别瞎琢磨。”

清冷嗓音突然响起,晏澈伸手搭在膝上,抬眼瞧着对面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不是人人都有良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正视自己的偏倚。”

第20章晏澈在哄着她

阮朝云于茫然中错愕抬头:“什么?”

“我说,你家的那位兄长未必不知道自己有错。”

晏澈的话让朝云怔愣,见小姑娘不解地眨眨眼,他淡声说道:“阮瑾修不是稚童,也不似谢寅年少,他自恃君子向来以严于律己对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行为有失,他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阮朝云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

晏澈就已经开口:“因为他不能认错,他一旦认了,就要承认他罔顾亲情,一旦认了就要承认他不修己身,君子当严于则己,时下世家子弟更讲究修身,他向来以君子自傲,可一旦他承认自己错了,就意味着他德行有失。”

“阮瑾修年少入仕,向来都是京中世家子中佼佼之人,他是不会让自己摊上失德之名的,所以错的就只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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