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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稹无奈苦笑。

直到吃完饭，仆人来收拾桌子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严稹下意识地便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姜夫人见状，立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皱眉开口：“你怀孕了？”

严稹本来就不打算瞒着姜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姜夫人讽刺道：“有了也要能生出来，别像两年前那样！”1

严稹却沉默了，片刻后，下定决心哑声开口：“妈，我得了癌，宫颈癌。”

姜夫人瞳孔一缩，攥紧了手。

她自然知道宫颈癌代表什么。

转瞬，她嗤笑道：“看来你和我一样，命中无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给自己倒了杯水。

“什么时候动手术？你这情况，再霸着公司不放就不合适了吧？”

严稹却看着姜夫人，缓缓道：“妈，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啪——！

姜夫人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骤然变了脸，声音怒沉：“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男人你是不要命了吗？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这么糟践自己的……”

说到这里，她似有些艰难地继续道：“最多以后和我一样，领养一个白眼狼，不也能活得好好的！”

严稹眼眶通红地上前。

她扑通一声跪下，抓住那只有些发颤的手。

语气喑哑：“妈，对不起。”

姜夫人看着严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小丫头。

不管自己怎么骂，怎么冷脸，她仍旧是一遍又一遍，脆生生地叫着：“妈！”

四个月后。

医院，手术室里。

刚经历了早产剖腹的严稹脸色苍白，憔悴至极，一张脸再看不出从前的艳色。

姜夫人站在旁边，总是冰冷的声音柔软下来：“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你听见了吗？孩子在哭……”

耗尽了全身力气的严稹勾起一个笑，呼吸粗重：“女孩好，我喜欢女孩。”

说几个字，她就累的要停下来缓一缓：“妈，孩子就……就拜托你了……”

她一边说，眼睛一边就要闭上。

姜夫人脸色大变，握住她的手：“不准睡，听见了吗，不准睡……”

严稹瞳孔渐散：“妈，我真的，好想再喝一次姜糖水……”

说完这句，她的手无力地滑落。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姜夫人再也忍不住，终于迸出凄厉的哭腔：“瑜瑜，我的儿——”

……

三天后，飞速行驶的劳斯莱斯上。

柳云舒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对着电话对面淡淡应声：“知道了妈，我今晚一定把严稹带回去。”

挂了电话，柳云舒冷着一双眼眸翻开严稹的联系界面。

昨天他发的消息还是没有回。

而在这之前，严稹更是用各种借口推了好几次家宴，算起来两人竟已有三月未见！

柳云舒心里莫名烦乱，冷嗤一声：“装腔作势！”

沉默片刻，他下定决心，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拨通严稹的号码。

电话很快便通了，他寒声问：“你在哪？”

对面传出的却不是严稹的声音，而是姜夫人。

她冷冷道：“你想找严稹，来姜氏集团。”

只说了这句，电话便直接被挂断。

很快，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姜氏集团楼下。

柳云舒往里走，却见大厅围满了记者和媒体。

蓦地，柳云舒心骤然跳得飞快，莫名心慌涌上。

透过人群，只见姜夫人一身黑裙站在最前方。

而她身后，纪之远手里竟赫然捧着一张严稹的黑白照！

柳云舒瞳孔猛缩！

就听一个记者大声提问道：“姜夫人！既然严稹女士已经身故，那她的身后事如何处理？！你们是否会大办葬礼？！”第11章

柳云舒脑子嗡鸣一声，有一瞬的空白。

而记者还在追问：“严稹女士名下姜氏集团的股份已经变更，她的丈夫柳云舒分文未得，是否来自她的遗嘱？！”

台上，姜氏的发言人回道：“根据严稹总裁的遗嘱，她的总裁职位及手上所有股权都移交给自己的母亲姜夫人……”

柳云舒像听不懂似的，越过人群打断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遗嘱？让严稹立刻出来见我。”

他寒冰一般的脸合着他那冷沉至极的声音，让现场顷刻间安静下来。

不过只一霎，记者们又开始窃窃私语道：“柳云舒陆总不是严稹的丈夫吗？居然连今天是姜女士的讣告发布会都不知道？”

“一直有传闻说两人离婚了，难道是真的？”

那一句句话清晰地传入柳云舒耳中，让他胸腔像是进了水一般窒息。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陆总，严稹女士于昨天下午四点零八分在医院因病过世……”

柳云舒只觉得世界像是在一瞬间都天旋地转起来。

“不可能！”他眼眸赤红地打断。

定了定神，他神色冷冽地看向姜夫人，森然质问：“严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陪着她演这么一场大戏？”

姜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显见的憔悴，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

听见这话，她怒斥道：“柳云舒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会拿我女儿的死来开玩笑吗？”

“今天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严稹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书，以后她跟你陆家再没有半分关系。”6

姜夫人眼眶通红，眼中悲恸与仇恨交织。

“她临死前让我转告你，恭喜陆总，即将喜得贵子，得偿所愿！”

柳云舒愣了愣，冷笑一声：“果然是跟我赌气，你转告严稹，她要是再玩下去，我不介意让她知道什么叫一无所有。”

姜夫人气得一晃，不住喘着粗气。

她咬牙道：“三天后就是严稹的出殡日，诚邀陆总出席，送我那薄命的女儿……最后一程。”

柳云舒攥紧手，毫无血色的唇勾起：“好，我一定准时到！”

若是严稹没死，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这句，柳云舒转身往外走去，比之任何时候都要沉静冷寂。

只是在走出姜氏大门时，明明前面空无遮拦，所有人却都清晰地看见他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他又挺直了背脊，沉稳而矜贵。

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家大少柳云舒。

……

南城。

一家医院内，一个瘦弱苍白的女子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冰冷刺目的白，鼻尖传来消毒水的味道。

下一刻，头痛欲裂的感觉传来，她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待那痛意稍散，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记忆回归。

严稹猛地瞪大眼，她居然还活着？

那她的女儿呢？还有姜夫人？

她嘶哑着嗓音唤道：“妈，妈……”

许久，无人应声。

她挣扎着起身下床，却猛地脚一软跪倒在地。

疼痛传来，她轻吸一口气微微偏过头。

眼眸撞入一面镜子，蓦地，严稹僵在原地。

一股寒意从她背脊处升起，让她整个人都不禁发起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