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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惜写完，便将这信装进了信封，连带着一起的，还有秋洛瑶给她的那颗药。

她猜得到，秋洛瑶给自己的那颗解药，其实是毒药！

第二封是给父母的。

她曾无比渴望寻到父母，可时间渐久，那渴望也就越来越淡，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想了，而如今真的见到他们，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最后也只写下了一句话：“望你们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而这第三封是给陆云洲的，上面也只有一句话，当做是给他们之间的终结。

“欠你的恩，我用命还，此后再不欠你。”

最后一个字落笔完成，沈朝惜额上已经布上了层冷汗。

甚至连握笔的手都被那痛折磨的不停发颤。

那痛如蚂蚁噬心，搅得人痛不欲生！

喉间一阵血腥翻涌，沈朝惜强忍着咽下，而后歇了好久好久，才撑着越来越无力的身子站起，走到衣柜前，翻出里面唯一一件女装。

那是去年她生辰时自己去裁衣铺找人做的，也曾想穿上这件衣服同陆云洲一起去街上走走，可终究也只是妄想了。

沈朝惜想着，换上了那件抹胸襦裙，淡青色的，衬的她脸色越发苍白。

做完这些，她一步一步挪到床榻躺下。

沈朝惜忍着痛，一声不吭，渐渐的，她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疼这个字。

“咳——”

血从唇边涌出，一片一片的红，落在青色衣衫上刺眼之极。

四肢也慢慢没了力气，眼前也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恍惚间，沈朝惜好像看到了十二年前朝自己伸出手的陆云洲。

可这次，她没有伸出手。

从此山水一程再不相逢，愿来生，不见，不欢，不欠，不念吧！

窗外月色高悬，无声寂静。

沈朝惜望着，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绷紧身子翻转了背。

时间点点过去。

她身子慢慢松懈，一直紧攥着的手也慢慢无力的垂落……

而此时皇宫之中，狂风呼啸，刮得树叶狂舞。

殿内。

陆云洲踱着步，不知为何只觉烦躁非常。

是以昨日将秋洛瑶送到中宫后，他便借故回了议事殿。

“啪！”一声脆响，脚边掉下一块玉珏。

陆云洲弯腰拾起，终想起这是沈朝惜前年生辰时送与自己的，他也鬼使神差的一直贴身带着。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对沈朝惜是什么想法，只是每次看到秋洛瑶时，脑海中却满满都是她！

想到这儿，陆云洲握着那玉珏的手微微收紧，忆起曾经与沈朝惜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轰！”

突然一声雷鸣震响，他蓦然想起了昨日在王府时，沈朝惜曾对自己说的话。

不知为何，陆云洲心里蒙上了层不安。

这时，殿门被人一把推开。

秦刹冲进来，满脸慌张：“主子，沈朝惜出事了！”

闻言，陆云洲呆愣住。

直至天际再次乍响的几道轰鸣，他才回过神，狂奔出去。

骤雨倾盆。

陆云洲赶到沈朝惜院子时，已然浑身湿透。

他第一次这般狼狈，一把推开房门，陆云洲就看到背对着自己躺在榻上的沈朝惜。

月光透过窗栏照在她身上，蒙着层清冷的光。

“沈朝惜。”

他走上前，低声唤着沈朝惜的名字，却没人回应。

陆云洲按捺住心中的恐慌，伸手去抓她手腕，想要将人拽坐起来。

可入手却是一片凉。

他愣住。

下一瞬，一颗黑色的药丸从沈朝惜手中掉落，慢慢滚至脚边。

陆云洲定睛去看，瞳孔骤然紧凝。

那赫然是噬心的解药——！

第十一章 燃尽

解药……沈朝惜没吃。

陆云洲愣愣地看着地上乌黑的药丸，不敢置信。

“为什么……”陆云洲看着毫无气息的沈朝惜，眼睛里都是血丝。

为什么不吃解药？

原来她在王府对他行的大礼，竟是告别？！

跟在之后赶过来的秦刹看到陆云洲这副模样，神情晦暗不明，语气却是痛惜：“主子，我为沈朝惜把过脉了，确定……已无挽回之地了。”

“什么无挽回之地，给我叫太医来！”陆云洲推开秦刹，自己没站稳摔坐在地。

那玄青绒面染了血，渐渐变为黑色。

“主子，纵然是神仙来也救不了沈朝惜了，噬心的毒侵入心脉，沈朝惜已经暴毙。”秦刹继续说。

陆云洲的情绪在一瞬平静。

他怎会不知噬心的毒性，当初正是看中噬心的毒性，他才会选中，将这毒喂给沈朝惜。

没服下解药，沈朝惜自然必死无疑。

他坐在床榻边，失魂落魄地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桌上的那根蜡烛燃尽了，灭了，屋内隐于黑暗时，陆云洲才开口：“既然如此，便替我厚葬沈朝惜罢。”

秦刹怔了下，随即沉声：“是，主子。”

“秦刹。”陆云洲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不禁出神。

“属下在。”秦刹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从今日起，便封了洲王府，任何人再不得入内。”

“是。”

秦刹怀抱着沈朝惜离去。

陆云洲一人站在屋内，漆黑夜色下，瞧不清神情。

他独自站了许久，才惶惶然回神环顾着这间屋子，一步步走着，看着。

直到桌前。

陆云洲看着那上面整齐摆放的三个信封，心莫名一颤。

他率先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封，打开看到其中的文字，捏着信纸的手不觉收紧。

不欠？

这两个字刺痛着陆云洲的眼，所以到最后，沈朝惜留给他们两个人就只有一个不欠吗？

陆云洲心里像被紧捏着般喘不过气。

寒风吹进来，打在湿漉漉的衣服上一阵冷凉。

他却毫无感觉，而后拿起剩下的两封，一一看完。

“嗒！”

屋外的雨水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而陆云洲只是呆站在原地，原来沈朝惜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年，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陆云洲自问着，心里悔意蔓延。

三日后，沈朝惜下葬。

陆云洲一人站在议政殿的窗口远眺着。

他将沈朝惜的后事尽数交给秦刹去办，因为他不知她是否还想再见到自己。

而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去见她。

想到沈朝惜留下的信，陆云洲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

而此时，凤仪殿。

秋洛瑶听完宫女传来的陆云洲的情况，眼神中闪过抹什么，而后就挥了挥手，让人退了出去。

殿门关和，吱呀声刺耳。

而就在门关那一刻，一道黑影忽的从天而降。

却是秦刹。

“做皇后的滋味如何？”秦刹摘了面罩，嘴角淡笑，“阿惜。”

秋络瑶，不，沈朝惜坐在主位上，闻言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秦刹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力：“你为何要如此做？”

第十二章 琳琅

那日她未服下噬心解药，本以为必死无疑。

可不想竟还是活了下来，且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凤仪殿，而秦刹也在身边。

他只留给她一句话：“秋洛瑶我送去了别的地方，性命无忧，你安心当着皇后便是。”

而后便离开了。

就连沈朝惜想找他再问些什么，也寻不到人。

是以这几日她只能呆在凤仪殿，不敢乱走，生怕身份被戳破，连累了秦刹。

而秦刹听闻她的话，沉默了阵开口：“你心悦主子，如今我只是想你如愿。”

沈朝惜苦涩一笑：“可我不愿顶着别的身份。秦刹，我是真的累了。”

闻言，秦刹再度缄默。

很久才开口：“你体内毒性已无大碍，只要再调理几日变好。”

“你还未说，是如何解了噬心的毒？”沈朝惜问。

“你从未服过噬心，那日主子给你的药我让人换了，那药症状与噬心相同，可瞒过主子，若到了时间未服用解药，便会痛不欲生，陷入假死。”

秦刹解释着，看着沈朝惜，眸色深深。

沈朝惜闻言不知道能说什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秦刹竟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该如何报答？

秦刹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像我们这种人都渴望自由，但是我们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