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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应允龙上班的地址，对于墨衍来说，很重要。

他看似在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家常，但是每一个家常话题，都是墨衍精挑细选出来的。

墨衍又问道：“你们工厂人多吗？”

应允龙道：“具体没算过，几百人吧。”

墨衍道：“女的多吗？”

看着应允龙有些疑惑的眼神，墨衍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听我以前的朋友说的，我那时候，没女朋友，但是又想谈恋爱，朋友就跟我说，进厂吧，电子厂有很多女的。”

“而且那些年，也确实有这样的传言，想找女朋友，就进电子厂。”

“但是我最后还是没进，所以也不清楚，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些年，一直都挺好奇的。”

应允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卢先生，你自己是做什么的？”

墨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剧本杀创作者，自由职业。”

应允龙投来羡慕的眼神，“原来是作家啊。”

墨衍讪笑，“哪有，说得好听点是作家，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无业游民。”

应允龙叹了一口气，“那也比我们好太多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工厂上班都什么待遇。”

墨衍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什么待遇？我还真不知道。”

应允龙愤愤道：“工厂的工作，简直不是人干的，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就是工厂的真实写照。”

“工资少，干活多，肉体上累就算了，休息休息，又是满血复活。”

“但是心灵上的累，是无法修复的。”

第142章 问（2）

墨衍露出不解的神情，“心灵上的累？”

他大概知道应允龙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眼看着应允龙已经被他带入了自己的节奏，他肯定不能反驳他。

必须要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应允龙才有说下去的欲望。

他不怕应允龙话多，就怕应允龙冷场。

应允龙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来自同事与领导，老员工欺负你，新来的员工看你老实，也欺负你，重活累活脏活都扔给你，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岗位，凭什么我要比他们做得多？”

“领导更不用说了，完全是对人不对事，全凭他的心情来，心情好了，你就舒服点，心情不好，哪哪哪都给你挑出毛病来，怎么看你都不顺眼。”

“你明明知道，错的人不是你，但是你毫无办法。”

“还有一种，是来自对未来的迷茫。”

“其实工厂里的活，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毫不夸张地说，小到三岁小孩，大到八十岁老人，谁都可以做。”

“我们本该在学习的年纪，却做着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一点成长也没有，等哪天失业了，想要转行，最后却发现连一技之长也没有，根本找不到工作。”

“而且打工，能打到什么时候呢？现在很多工厂，超过四十岁都不招了。”

“未来在哪里？我们看不到。”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总会感到无比疲惫。”

“心灵上的累，比身体上的累，还要累。”

墨衍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然后道：“可以把钱存起来，以后年纪大了，或者不想在工厂上班想转行了，可以尝试做点小生意。”

“自己当老板，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应允龙笑了笑，“做生意，听起来挺好的，但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有个老乡，打了一辈子工，然后回去，学人家，加盟了一家奶茶店，半年不到的ᴊsɢ时间，就把他攒了一辈子的钱亏完了，还欠了不少债。”

“然后，跳楼了。”

“死了还好，结果没死，摔了个重度残疾，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完全失去了工作能力。”

“做生意，亏完了所有积蓄，欠了一屁股债，跳楼没摔死，治好又欠了一屁股债。”

“家底彻底掏空了，老婆跑了，就剩一个儿子，儿子刚刚工作，两三千块钱一个月。可惨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做生意，哪怕在家种田呢，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做生意，就跟赌博一样，十个有九个会输。”

“有的人，可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有的人，就只有一次机会。”

“我不敢去冒这个险。”

墨衍叹了一口气，“生活好艰难。”

应允龙看着墨衍又笑了，“生活难吗？对于我们来说，确实很难，但是对于你们来说，就不算难了。”

墨衍指了指自己，有些意外道：“我？”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居然还有人羡慕，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

在他家人眼里，他就是不务正业的人。

他们并不支持他当一个全职剧本杀作者！

应允龙点头，“收入高，没人管，不受老板的鸟气，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墨衍苦笑，“其实没想象的那么好，生活中，我们总是在羡慕别人，有病的羡慕呀没病的，没钱的羡慕有钱的，有钱的羡慕有权的，年纪大的羡慕年纪轻的，小孩羡慕大人可以自由自在，大人羡慕小孩可以纯真无邪。”

“但却忽略了自己，其实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应允龙不完全认同，“谁会羡慕我呢？”

“三四千一个月的工资，一天工作十一二个小时，呵呵…”

墨衍道：“你不能这么算，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

应允龙“嗯”了一声，并不相信，“很多人羡慕我？”

墨衍点头道：“因为你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啊。”

提到满春，应允龙眼里，满是爱意，眼睛的色泽，都明亮了不少。

他笑了，笑得很腼腆。

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反驳。

墨衍道：“唉，说实在的，你们工厂，男的多一点还是女的多一点？”

这个问题，应允龙还没有回答。

应允龙道：“男女各占一半吧，好像男的多一点，现在的电子厂，不像以前了，以前，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的。”

墨衍恍然大悟，“这样啊，那你的竞争对手，岂不是很多？”

怕应允龙不了解他的意思，墨衍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已经追到了满春，我的意思是，撬你墙角的人，多不多？”

“有些人，可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看上了就去追，结婚了都还有人撬墙角。”

墨衍指了指厨房，“我家小小，当时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她身边就从来不缺追求者，我都烦死了。”

“女朋友不漂亮不行，太漂亮了，被人惦记，也不行。”

应允龙笑着摇头，“我比你好一些吧，我们在一起之后，确实也像你说的那样，明知道春春有男朋友了，还要来追她。”

“春春她会明确告知每一个追求者，自己有男朋友了，不要把精力耗在她身上了。”

“就是会劝退每一个追求者。”

墨衍叹气，“我女朋友也会劝，但是架不住有一些狂热的追求者啊，像疯子一样，别说劝退了，打都打不走。”

“我女朋友以前就有一个狂热的追求者。”

墨衍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娘炮的模样。

这不是他信口胡说的，他真的遇到过。

温颜司的学长，何永龙。

“你呢？遇到过这种极端的狂热追求者吗？”

应允龙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没有，基本上把情况说明了，那些人就识趣地退出了。”

“春春说得很清楚，是不是你家那位，没解释清楚啊。”

墨衍叹气道：“说得很清楚了，就差把字刻在他脸上了。”

他随后又羡慕道：“太羡慕你了，不仅抱得美人归，还轻轻松松守住了。”

应允龙脸上笑开了花，脸上都要溢出糖来了，他谦虚道：“哪里，不是我的功劳，都是春春对我太好了。”

墨衍也跟着笑，事实上，他问这个问题，同样也暗藏玄机。

第143章 第三种可能性

死在废弃民房的那个人，之前墨衍觉得他跟应允龙的关系，可能存在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应允龙的朋友，要么根本不认识应允龙。

第一种可能性，还有待调查，第二种可能，墨衍基本上已经排除掉了。

他刚刚忽然想到，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他是应允龙的仇人。

这种可能性如果成立，那么他们基本上就可以洗清嫌疑了。

死者，是应允龙带去废弃民房杀掉的。

因为废弃民房地处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