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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嫔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想吧……皇上你不说话怪吓人的，臣妾有些打怵。”

褚奕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说话就吓人？

这要是孟棠，别说他不说话，就是他暴跳如雷，她都不肯服一下软。

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太后开口，朕不好拂了她的面子，送你到九华殿朕就走了。”

荀成君松了口气：“好。”

顿了顿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又补了个礼：“多谢皇上。”

褚奕没再开口，自顾自抬脚往前，荀成君跟在他身边也哑巴了似的不吭声，只是却也不闲着，左顾右盼地，似是对长信宫很是感兴趣。

“头一回来？”

荀成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臣妾不大爱和人走动，是父母叮嘱要和太后多亲近这才来了一趟。”

褚奕侧头看她，神情有些晦涩，他不相信进宫的人会心思单纯，有什么说什么，这位惠嫔要么是在蓄意伪装，要么就是故意试探。

但不管哪种，他都懒得接茬。

剩下的路他便安静了下来，荀成君也没再开口，却是走到哪里都探着头看，好奇的样子像是真的从来没来过。

褚奕心里“啧”了一声，忽然有些好奇她会演到什么程度，索性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把荀成君落下了，身后传来叫声：“皇上？皇上？完了，我把皇上弄丢了！皇上！”

她拔高嗓子开始喊，蔡添喜正要提醒一句，就被褚奕抬手阻止了。

他站在角落里，看荀成君急得团团转，仿佛他真的丢了一样，这才意味不明的哂了一声，慢吞吞开口：“朕在这里……你不好好跟着，乱看什么？”

荀成君循声找过来，被教训地讪笑：“臣妾不怎么出门，所以看什么都好奇。”

褚奕转身继续往前，大约是怕再走丢，这次荀成君老老实实跟着，没再晃神，眼见到了九华殿，褚奕才停住脚步：“朕就送到这里了。”

荀成君又道了谢，戳在门口没动弹，像是在等着褚奕走。

褚奕侧头看她一眼，却迟迟没抬腿。

荀成君似是有些尴尬，心虚地低下了头：“要不皇上进去坐坐？”

褚奕慢慢走近了一些，挺拔修长的影子笼罩在人身上，倒是十分有压迫感，惊得荀成君心脏咚咚直跳，隐约觉得太后的期望今天要成真了。

她脸色有些不自在，小声开口：“皇上……”

“朕在，”褚奕慢慢开口，语调柔和，可说的话却宛如一盆冷水，“朕就不进去了，糖水伤身，惠嫔也要少喝。”

话音落下，他后退一步转身走了。

荀成君怔了一下才屈膝恭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大丫头豆包。

刚才宫门外发生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忍不住开口：“主子，这皇上怎么真走啊，他连欲拒还迎的戏码都看不明白吗？”

荀成君没开口，豆包迟迟得不到回应，皱脸看了过来：“主子？”

荀成君这才摇了摇头，看不明白吗？是不想配合罢了。

糖水伤身……这位皇帝比想象中的要难缠。

但只要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她也就不必费尽心思去争宠取悦，谁不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呢？

“且再看看吧，不着急。”

蔡添喜快步追上了前面的褚奕，方才褚奕送惠嫔回九华殿的时候，他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头，隐约听见了两人说什么。

惠嫔这样的女子宫里还是少见的，刚才褚奕被人撵着走却又不动弹的时候，他还以为今天真的会有第二位被临幸的妃子出现，结果却是他想多了。

皇帝还真是不好女色。

可这么说也不对，先前孟棠没受罚的时候，几乎是每日里乾元宫都是要热水的。

若说他是喜欢孟棠才如此有兴致，可他对孟棠却又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动辄苛责。

蔡添喜心里叹了口气，可能真的是他年纪大了，明明以往对人心十分通透的，现在却是不管怎么用心琢磨，都猜不透褚奕丝毫。

果然圣心难测啊。

他叹了口气，冷不丁瞧见褚奕停下了脚步，连忙也跟着停下，心脏却还是跳了一下，得亏看见得及时，不然就得撞上去了。

可褚奕虽然停下了，却又没做什么，就那么伫立在黑暗里，无声无息的。

蔡添喜有些摸不着头脑，冷不丁想起褚奕刚才喝的那些酒来，虽然说是助兴的酒，效力不会太大，可皇帝毕竟年轻力壮，这太后又不是皇帝的亲娘，说不得会为了成全惠嫔而下重手。

他担心起来：“皇上？可要传谢……”

话到嘴边他猛地顿住，虽然乾元宫近在眼前，传孟棠伺候是最方便的，可毕竟人在受罚，而且最近每每提起她，皇帝的脸色都不太好，所以犹豫过后，蔡添喜嘴边的话还是变了。

“可要摆驾长年殿？”

褚奕抬手揉了揉眉心：“良嫔娇弱，朕醉酒之下难免会伤人，回乾元宫吧。”

蔡添喜连忙应声：“那奴才挑个老实的宫女过来……”

褚奕脚步一顿，脸色有一瞬间的诡异，随即冷笑出声：“不是有现成的吗，何必再找旁人？她总得有点用处吧？”

蔡添喜从他话里听出一丝嘲弄，直觉孟棠这一宿不会好过，却一个字也不敢劝，正要遣人去传孟棠，一抬头却见褚奕大踏步往偏殿去了。

偏殿的门昨天才封上，皇帝亲自下的令，这门窗封的自然十分结实，除了一个送饭的小口，连一处透光的地方也没有，这么看着活像是一座牢笼。

蔡添喜心里不由一紧，只是站在外头看一眼他都觉得压抑，里头的人该是怎么过的？

第38章心是什么做得

孟棠这一觉睡得很久，打从门窗被封了之后，她就不记得过去多久了，开始还有灯烛可以点，后来灯烛烧完了，屋子里便彻底黑下来，完全分不清楚昼夜。

她试图靠宫人送饭的次数来计算时间，可直到肚子饿得彻底扁平下去，都没有食盒送过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得皇帝待见的后妃尚且会被苛待，何况她这个奴婢。

这些饭食，怕是有人打算替她省下来了。

她靠在床头，在周遭浓郁的黑暗里，她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她的呼吸，若是没这点动静，她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感受不到了。

怪不得冷宫会有那么多人是疯子，原来彻底的孤寂是这种滋味。

这么呆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服软呢……

孟棠甩了甩头，将软弱的念头抛了出去，不会有那一天的，褚奕忽然间又发作，手段这么激烈，应该是不得不放她出去了。

忍一忍吧，再忍一忍就好了。

她蜷缩进被子里，可偏殿的阴冷仍旧宛如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她，这薄薄的被子毫无抵抗力，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吹走。

真冷啊，可她的眼皮却在发烫。

她更紧地蜷缩起来，一下一下搓着手试图取暖，可手指却已经麻木冷硬的失去了知觉，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了一样。

冷不丁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淌了出来，她一怔，十分迟钝地意识到她把自己的手抠破了，血流的不少，伤口应该很深，却奇怪地感觉不到疼。

她默默地摩挲了一下，将头埋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耳边却忽然一声巨响，偏殿门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响，孟棠顿了顿才敢确定这声音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有人来了。

她僵着身体坐起来，正要去找衣裳，一盏灯笼由远及近，而提着灯笼的人一身明黄，即便是夜色昏暗，也难掩他一身凌厉。

褚奕。

孟棠怔怔看着他回不过神来，他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很惊讶吗？你不是笃定了朕不得不放你出去吗？”

褚奕开口，说话间已经越走越近，很快进了内室，抬手将灯笼放在了桌子上。

“朕亲自来告诉你敕令，不高兴？”

他这副样子，孟棠便是心里真的松了口气也不敢露出丝毫，她拖着僵硬到几乎不听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