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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yan 2024-01-12 09:02:03 1

转念一想,她的遗体,除了停灵在春草村的周家小院,似乎也没地方去了。

宋楚源本就要与她离婚不说,梁家一家都住在军区大院,她的遗体只有留在殡仪馆和带回春草村两种选择。

春草村。

这院子里才刚办完一场丧事,又有一具遗体抬了进来。

李舒雯环顾四周,一切都还是那个熟悉的模样,她昨天才将这里打扫了一遍,谁知道再回来,竟然已经是阴阳之隔。

她忍不住朝屋里走去:“阿妈……”

既然她的灵魂还可以留在世上,那阿妈灵魂……会不会也还在?

“阿妈……你在吗?”她提高了些声音,带着一丝虚妄的希冀。

明知这个想法是天方夜谭,她仍然忍不住去希望。

万一是真的呢?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胸口一股强烈的泪意上涌,可她已经不会有眼泪了。

可无论她怎么找、怎么呼唤,都没有人回应。

她颓然坐在门前石阶上,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个瘦小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温柔地叫她“囡囡”了。

或许,只有等她去了地下,才有可能再见阿妈一面吧……

可听说地狱很大,还有那么多层,鬼魂也那么多,她们会相见吗?

会不会阿妈已经要去转世投胎了?

“李舒雯……”一声轻唤将她天马行空的思绪拉回。

李舒雯回过神,循声看去。

宋楚源独自带着她的遗体回来,连棺材都还没备,他此时独自坐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蒙着白布的身影,低低唤了一声。

李舒雯见他刚好坐在自己身旁,心里觉得有些古怪,默默挪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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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源仍是看着她的遗体,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还有那么多误会没有跟你解释,你怎么就走了……”

李舒雯浑身一震,猛地扭头看过去。

第13章

这话竟然是从宋楚源嘴里说出来的?

宋楚源从来不是会主动解释的人,甚至主动问他他也不一定会说。

李舒雯想起自己从前,见别的夫妻都大方又亲热地在一起,从不避讳外人的眼光。

她心里又羡慕又委屈,忍不住问宋楚源:“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寻常夫妻一样在一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宋楚源只是用冷漠又带着些许嘲讽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重复:“苦衷?”

这两个字仿佛在他喉头打了个转,再轻轻吐出来,听起来格外讽刺。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李舒雯已经觉得足够难堪。

是啊,他能有什么苦衷?无非是觉得这段婚姻是她强抢来的,觉得她拿不出手而已。

可现在,宋楚源却对着自己蒙着白布的遗体说:“如果我真的不愿意娶你,就算谁来逼我都没用……可惜我从没有看清过这一点……”

“我不肯公开并不是嫌弃你,而是因为胡万临迟迟没有落网,他有很强烈的报复倾向,如果我暴露了你的身份,你很可能会被……”

他说到这里,喉头一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李舒雯奇异地明白他此刻地心理——他为了保护她而三年没有与她有过任何亲密举动,然而她还是被胡万临害死了。2

宋楚源红了眼,微微垂下头,神情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对不起……”

他脱下军帽,手紧紧攥着,拇指摩挲着鲜红的五角星。

李舒雯心里有些难受,她明明没有心跳了,可是心口还是会传来一阵阵酸涩的感觉。

明知道宋楚源听不见,她仍然忍不住安慰道:“你是军人,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我不怪你……”

“错的是杀人的凶手,是那个叫胡万临的人,不是你,你没必要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李舒雯絮絮说着,不仅叹了口气。

虽然她和宋楚源之间始终有缘无分,可大是大非她还是分得清的。

“你要是真觉得难受,就尽快把他抓住吧。”李舒雯撑着脸说。

在来的路上,她听见驾驶员说胡万临杀了好几个军属,她只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因为胡万临格外恨宋楚源,所以她死得很凄惨。

她听在耳朵里,只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会觉得残忍、觉得可怕,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感受。

好像变成魂魄之后,那些生前的爱恨情仇都会像被蒙上一层纱一般,不再那么鲜明了。

她只希望那个凶手能被绳之以法,不要再有更多人被害了。

“你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他逃走了。”宋楚源缓缓说道,目光坚定又锐利,“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李舒雯看着他这副模样,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可具体是哪里怪,她却又说不上来。

只是心里隐隐有担忧。

但这担忧转瞬即逝,李舒雯自嘲地笑了笑。

她都忘了,她和宋楚源已经不是夫妻了。

从前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她都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担心他,如今更轮不着她一个亡魂在这里自作多情。

一滴眼泪从宋楚源的眼中滑落,他抬手随意抹去,低声说:“还有,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我是去执行任务了,和乔知滟无关。”

“我对她从来都只有战友的情谊,没有其他想法。”他说着,低头一哂,“可惜你从来都不相信。”

第14章

李舒雯见到那滴眼泪,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烫了一下。

可再听到宋楚源说的话,那灼烫的感觉立刻变冷了。

“宋楚源,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李舒雯苦涩地说。

在她的梦境里,也或许是前世,宋楚源的确就是和乔知滟在一起了。

“就算以前你们没有什么,可我现在跟你离了婚,我也死了,你们以后还是会在一起的,又何必解释这些?”

宋楚源默了瞬,低声说:“以前是我做得不好,让你误会了,以后不会再有了,我会和她们保持距离……”

李舒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我都死了,你何必呢?”

她低下头,手指不停地逗弄着石缝中钻出的一株细嫩小草。

看着自己的魂体一次又一次穿过幼嫩的叶片,她低声说:“你没必要向一个死人证明什么,就算你们结婚生子,我也不能影响你什么。”

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总觉得奇怪。

自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刚同意离婚就被害死的倒霉前妻,在绝大部分人的认知里,人死了就是死了。

他应当不知道她的灵魂还在身边,还能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才对。2

就算他觉得心中有愧,也不至于对着空气……对着自己的遗体表忠心吧?

宋楚源这时低下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缓缓展开。

是那张离婚报告。

上面两个人的签名一左一右,如参商两星宿。

而字迹一遒劲一娟秀,怎么看都不相配。

她看着这两个签名出神,忍不住感叹:“果然,我们真是哪哪都不相配,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字迹……”

这带着惆怅的喟叹话音还没落下,宋楚源忽然将纸张横了过来,刺啦一声!

这张离婚报告竟被他撕成了两半!

“你做什么?!”李舒雯惊呼出声。

宋楚源面无表情地将离婚报告撕得更碎,随手丢到一旁的撮箕里:“李舒雯,这张离婚报告我没有递交上去,离婚证我们也还没领……”

“所以,你仍然是我的妻子。”

李舒雯呆呆地看着他这一举动,实在不解:“何必呢?我已经死了……”

就算撕了离婚报告也不耽误再娶啊。

宋楚源目光落在那一小撮碎纸片上,正要说什么。

大敞的院门外忽然有几个村妇经过,看见院子里蒙着白布的遗体,怪叫了声。

“啊呀!我才听说周家那丫头被人捅了好多刀,这盖着的不会就是李舒雯吧?”

李舒雯面无表情地听着,早就已经麻木了。

宋楚源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另一个村妇就拉了她一下,跟着说:“这不就是报应?她跟她妈都那么喜欢勾引男人,现在不得好死了吧!”

“是啊!”她一拍大腿,大着嗓门阴阳怪气地说,“她妈一个寡妇,平常就喜欢对别个屋里的男人发骚,老狐狸精生个小狐狸精,也骚得很!”

李舒雯脸色一变,恨恨地瞪着那几个村妇,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你们几个长舌妇,一天到晚就知道编排我妈,就不怕我晚上去找你们!”

那几个村妇还在津津有味地朝里面指指点点。

“我听说这李舒雯,二十好几了都没嫁出去,就到处造谣说自己嫁给了营长!我呸!人家那军官,是她能勾搭的?”

宋楚源眸光骤冷!

第15章

“哼,现在她们家里人都死完了,没人给她收尸,还是得麻烦军人同志给她收尸,也算是如了她的愿了!”

有个村妇好事地朝宋楚源露出一个笑脸,语气热络地招呼道:“同志,这家绝户啦!你们把尸体随便拖到山上埋了就行,别等了!这女人晦气得很!”

宋楚源冷着脸站起身,一字一句沉声道:“我就是李舒雯的丈夫!”

那几个村妇顿时跟吞了哑巴药一样,瞬间噤了声。

她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脸上都看见了同样的尴尬。

先前说得最起劲的那个村妇艰难地开口:“你……你是李舒雯的丈夫……你就是梁……”

她话还没说完,两辆军卡由远及近,在院子外停下。

“营长!我们来了!”

年轻的战士们接连跳下车,一副崭新的棺材被抬了下来,各类丧葬用品源源不断往院子里送。

“营长,您节哀,夫人的葬礼就交给我们!”

营长夫人?这个称呼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现在听着,李舒雯也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宋楚源点点头,转而看向那几个村妇,强压着火气开口:“死者为大,请你们不要再编排我的妻子!”

那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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