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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可是我觉得他很和善

　　奶茶店里，宋晚听又碰见钟樾了。

　　钟樾看见她后台上摆放的书包和习题册，纸页被风吹得翻动。

　　这个时间点，正是店里的接单高峰期，她根本没有时间顾及。

　　钟樾点了杯奶茶，姿态些许散漫地靠着墙，没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宋晚听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钟樾指指她身后，“或许我可以帮你写作业。”

　　在旁边戳奶茶盖的穆屿僵了几秒：“……”

　　大哥你自己作业都不写，怎么可能去帮人家写作业？闲得慌？

　　或许是因为今天白天睡了太多觉脑子变混沌，又或许是因为夜里的霓虹灯在雾气弥漫下四分五裂，四周的色彩褪去虚化，只看清他流畅的眉眼轮廓，对上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睛。他说不就是抄题嘛，又不会抄错。

　　宋晚听头一次生了点懒惰且侥幸的念头，说：“好。”

　　*

　　宋晚听大概是不能做坏事的，一做坏事就被抓，逃不过的定律。

　　这次也不例外。

　　第二天早自习时她被叫进了办公室。同组办公室里的一位老师是穆屿班上的英语老师，当时他去补交试卷，便看见宋晚听站在那位特别凶的班主任面前受训的模样。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跟钟樾说起这事。

　　钟樾嘴巴挑，不爱吃淀粉多的肉丸，穆屿都替他解决掉。

　　他把一整个丸子塞进嘴里tຊ，边嚼边说：“这回可把人家好学生害惨了，听说那位刘主任可凶，他们班上人都叫她灭绝师太。”

　　钟樾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耷拉着眼，呵欠打到停不下来。

　　他想起昨天宋晚听的作业本。

　　她的字迹不像一般女生的娟秀小楷，或者说跟她的长相完全不符。她看起来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让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的字也是那样的，中规中矩一笔一划的。

　　但是不，她的字是带点行草的，铁画银钩，因为练过字体，整体呈现出非常流畅好看的效果。

　　钟樾已经尽力去模仿了，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

　　他摸了摸鼻子，“那老师是带着放大镜去看的吧，我那么帅气的字体能出错？”

　　穆屿深谙钟樾写得一手好字，每个笔划都落在意想不到位置看起来像打架。

　　穆屿突然不是很想说话了。

　　宋晚听吃完饭到餐具回收区那里放餐盘 。

　　视野突然被遮蔽了一下，一瓶牛奶被放在她面前。

　　抬眼，钟樾嘴角浅淡地勾了一下，眼神有些懒，“作业的事，当作道歉。”

　　被加热过的牛奶，透过玻璃壁还能隐隐感觉到温热，宋晚听指腹搭在上面，轻点几下。

　　宋晚听说：“本来是你帮我的忙，而且，老师也没追究。”

　　穆屿咂舌：“不会吧，灭绝师太那么好？”

　　宋晚听看了他一眼，“我跟老师说我是用左手写的，想训练一下右脑。”

　　穆屿：“……”

　　钟樾眉心一跳：“……”

　　宋晚听走后，穆屿还没停住笑：“哈哈哈哈哈就是说，樾哥你的字，已经丑到这种程度了是吗？”

　　钟樾转过头，睨他一眼，从旁边搂住他脖子，手上用力，“再笑一个试试？”

　　穆屿抬眼对上那张标准冷淡的脸，瞬间闭了嘴。

　　陈苒从小卖部出来，恰好看到宋晚听拿着瓶牛奶从钟樾那里走开。

　　陈苒小跑过去，“什么情况啊，钟樾送你牛奶？”

　　宋晚听抿了抿唇，“算是吧。”

　　宋晚听看陈苒一眼，冷不丁看到她那像是看动物园里大猩猩一样的奇异眼神，“怎么了？”

　　陈苒欲言又止：“我觉得，像钟樾这种刺儿头，还是离他远一点，听说他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人的那种。”

　　宋晚听手上拿着牛奶，转了转，“可是我觉得他很和善，很友好，很好相处的样子。”

　　和所有的耍帅，狂拽炫酷不同，他明明就是很温柔的啊。

　　“对哦，上次他还把校牌扔给你了。”陈苒想了想，“他应该不打女生。”

　　宋晚听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嗯。”

　　-

　　天空是墨蓝色，下晚自习后的校园里，除了高三那栋楼还亮着几盏灯，其他年级的学生都陆续离开了教学楼。

　　班主任在讲明天期中考试的事情。

　　最后一遍打铃声响起，宋晚听和陈苒出了教室。

　　陈苒：“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你去不去？”

　　宋晚听：“不去，我先回去了。”

　　陈苒：“好吧。”

　　宋晚听把几本书塞进书包里，走到一楼的阶梯教室那里时，脚步一顿。

　　门虚掩着，没关。

　　风里传出来的声音使她停留，她认出来，是喻辞白在说话。

　　透过那道细缝，她能看见女生那张一晃而过的精致漂亮的脸，搭在男生肩膀上。

　　宋晚听回到宿舍，摊开的书本上全是字，全是扭曲变形的，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孟嫣然洗完澡出来，见她还坐在自己桌前发呆，手在她眼前晃几下，“快去洗澡啦，到时间要停水。”

　　还是没动。

　　孟嫣然皱眉：“是不是明天要考试压力太大？尽力而为吧，不要去想结果。”

　　孟嫣然打了个哈欠，爬上床去睡觉。

　　秦秒赶在宿舍门禁前回来，开了自己的小灯，见对面桌还坐着一个人，觉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宋晚听抱着膝盖坐在桌前，看见秦秒走到阳台那里，一阵窸窣的声音后，昏暗中点燃猩红的一点。

　　过了会儿，秦秒随手在阳台的盆栽多肉土里按灭烟，“不睡觉？”

　　宋晚听钻进被窝整理好被子，“这就睡了。”

　　期中考模拟高考的流程，进行了两天。

　　考完从教学楼出来，路上都是叽叽喳喳对答案的学生。

　　陈苒是不屑于对答案的，考都考完了，分数都定了，又没办法改变。

　　那天刚好是周五，考完后有难得的一天半假期。

　　陈苒问宋晚听去不去吃饭，宋晚听说她有点累，只想回家睡觉。

　　她是真的在家睡了一整天。脑子睡得昏昏沉沉的，宋志和怕她学习压力太大，吃完晚饭后让她出去走走。

　　真是乱糟糟的一天，但这天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她遇见了喻辞白。

　　-

　　一中老师的阅卷效率高，前一天考完试，隔天分数和排名便都出来了。

　　喻辞白这次没考好，年级第一是理重班的一个女生。

　　母亲因此训斥了他一顿，说他连一个女孩子都考不过，不觉得丢人吗，又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在学校里早恋的事情，说他是因为这个影响了学习。

　　喻辞白几乎都没有反驳的机会，从小到大他都很听话，像个没有自主选择权利的提线木偶，只有顺从。

　　他从来都是家长口中夸赞的好孩子，好学生，成绩优秀，相貌出众，家境优渥，别人都说他前途不可限量。

　　不是学习就是各种兴趣班补习班，他的生活如此单一。

　　极致完美主义的母亲不允许他出一点差错，他未来的人生道路必须是宽阔而坦荡的。

　　在房间里反思，连晚饭都没得吃。

　　佣人心疼他，想偷偷送饭过去，还是被发现给拦住。

　　喻辞白忽然觉得，他现在的这种生活烂透了，他一直都被驯服圈养。

　　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接受蒋意告白的原因，她真的是个很张扬随性的女孩子，喜欢什么，就会奋不顾身地去追求，离经叛道，放浪形骸，都是格式化的他所没有的。　　

　　他没想到外面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出来时不过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

　　从高档小区出来，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

　　夜市里的路边烧烤摊飘来食物的香味。

　　宋晚听就是这个时候看见喻辞白的，她手里捏着一根热狗，咬了一口。

　　转头看见喻辞白也在往这边烧烤店的方向走来，嘴里咀嚼的食物碎屑一不小心呛入气管。

　　宋晚听剧烈地咳嗽起来。

　　尤其是这热狗上还洒了些辣椒粉，她咳嗽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知是因为生理上的难受，还是因为自己的笨拙而酸涩。

　　实在很难堪。

　　“喝水吗？”

　　喻辞白递了一瓶拧开的矿泉水过来。

　　宋晚听接过，胡乱地抿了几口，手背擦擦嘴巴上的水，“谢谢。”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拼桌吃烧烤，和喻辞白的坦然自若漫不经心相比，宋晚听全程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拘谨又小心翼翼，注意着自己吃东西的形象。

　　末了，喻辞白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道：“你好像很紧张？”

　　宋晚听的心重重一沉，呼吸不畅，身体都变得僵硬，强颜欢笑道：“啊，没有没有！”

　　喻辞白视线从她脸上一掠而过，眉目微动。

　　宋晚听说：“我是在担心这次期中考试的分数，怕排名又会下降。”

　　精准踩雷。

　　喻辞白抿唇，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水杯喝水，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

　　宋晚听：“这次的英语阅读我都没怎么看懂，好多都是蒙的，数学也很难，我到现在都没敢查分数。要是和你一样厉害就好了，完全没有这个烦恼。”

　　喻辞白抬眸：“和我一样？”　　

　　宋晚听：“对啊，你真的好厉害，我们数学老师每次上课都在班上夸你，说理重班的那个喻辞白啊，题答得比标准答案还要好，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

　　听到最后半句，喻辞白抬眼看她：“……”

12.“我可以拿得动。”

　　察觉到话里的冒犯意思，宋晚听连忙解释：“啊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