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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之中看不清神色，可他冷漠的声音却清晰传来：“一百两，够不够？”

殷明月猛地一颤，如落冰窖。

不等她回答，褚文渊头也不回地离开。

殷明月睁着眼，看漆黑屋顶。

眼泪滑落发间，悄然打湿了枕头。

天明后，殷明月去找周子硶。

见到殷明月衣襟下半遮半掩的红痕，周子硶羞恼至极，直接把玉坠丢进了池子里。

“想要，就自己去捡！”

殷明月白了脸，却毫不犹豫便跳了下去。

池水冰冷刺骨，冻得人几乎麻痹。

看不清池底，殷明月只能咬紧牙关徒手摸索。

一次次上浮下沉，她终于找到，将玉坠紧紧攥在手心里，殷明月却没了爬上岸的力气，身体一点点沉下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了一道模糊身影。

“喻臣……是你来接我了吗……”

眼泪化在池水中，她闭上了眼。

再次醒来时，天色大亮。

殷明月恍惚了一瞬，随即马上伸出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心中猛地一颤。

玉坠呢？！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找此物？”

殷明月抬眸，见床边褚文渊神情冰冷。

而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的玉坠！

第8章

殷明月悬起的心越发揪紧。

她强装镇定，低声恳求说：“……是，请大人把它还给我。”

褚文渊扫了她一眼，又敛眸看向手心里的玉坠。

上面有个“喻”字。

昨日听下属报殷明月又去找了周子硶，褚文渊当即捏碎了茶杯。

懑然赶去，是他救下了溺水的殷明月。

当看到她死死攥在手心里的东西，他才知她是为了这玉坠才屈从于周子硶。

分明一次次求他饶了她，可为了此物，她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脑中闪过一张面孔，褚文渊声音骤冷。

“我想起来了，你有条最忠诚的狗，就叫喻臣。”

当初殷明月强行召见他，就是喻臣亲自带他进的宫。

他记得，那是她的贴身护卫。

殷明月倒台后，树倒猢狲散，宫中人纷纷与她撇清关系。

只有喻臣始终不离，也随之一同流放去做了苦役。

闻言，殷明月下意识厉声反驳：“他不是我的狗！”

语落，对上褚文渊冰冷眼神，又攥紧手不说话。

“那他人呢？”褚文渊问。6

殷明月心中刺痛，半响，才哑声道：“他……走了。”

褚文渊莫名气甚，冷声讥笑：“连狗都弃你而去，你却要留着他的东西？”

不知为何，见殷明月如此在意那个男人，他心中极为不悦。

这个女人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如今却为了另一个男人不顾死活……

虚伪至极！

殷明月红了眼，嘴唇颤抖着，却一言不发。

若不是喻臣在她身边，一次次拯救她，她早已死在了三年前。

他不是她的狗，是她深陷黑暗时唯一的救赎。

可这些话，她又何必跟褚文渊说。

见她这副模样，褚文渊怒火压抑不住，将玉坠狠狠砸在殷明月脸上。

“滚！”

“……多谢大人。”

殷明月颤着手捡起玉坠，正要走。

这时，褚文渊下属正巧来报：“大人，昨夜北院走水……无人生还。”

北院……正是那日她见到父皇的地方！

殷明月猛然僵在原地，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碾碎，疼到连呼吸都抽疼。

父皇死了？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竭力装作不在乎，却还是没能护住唯一的亲人。

那天所见，竟是此生最后一面！

殷明月一把攥住褚文渊的衣袖，双目猩红：“为什么？为什么！你谋权攥位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我父皇的命？”

“你再恨我，这三年对我的折辱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害死无辜之人！”

殷明月突然的爆发让褚文渊都是一怔，但他随即冷声道：“无辜？晴婉就不无辜吗？”

他甩开她的手，见殷明月神情悲戚，他心中莫名烦闷，又冷冷扔下一句。

“今日一切皆是你罪有应得。”

殷明月被甩退好几步后，就呆呆站在原地。

见褚文渊走到门口，她突然开口：“是，一切皆是我自作自受。”

褚文渊脚步顿住。

他负手转身。

殷明月满面皆是泪水。

她就那么直直看向褚文渊，通红的眼似是要洞穿他的心。

“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难道……是舍不得？”

第9章

褚文渊眸中的错愕与慌乱转瞬即逝。

“痴心妄想！”他冷冷一笑，笑声乖戾，“你也配？”

语落，褚文渊毫不犹豫甩袖离去。

殷明月眼中陷进死寂，宛如一潭死水。

她呆站了许久，才摇摇晃晃走到了北院。

小小的院子，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一具烧得焦黑的尸身就那样曝在日光下，无人收敛。

殷明月目之所及的一瞬，瞳仁猛然颤抖，冲上去紧紧抱住它。

直至眼泪哭干了，只余泣血的哭喊……

不知过了多久，回神时才发觉下起了雨。

忽然，一把伞出现在她头上。

竟是柳行首。

她拿出一个破布包的包裹：“这是……先帝前阵送来的。”

殷明月怔愣接过，倏然红了眼。

是两个一大一小的木雕，她一眼就知道，是儿时的她与父皇。

行首轻声道：“他让我告诉你，爹爹从未怪过你。”

殷明月心狠狠一颤，呆呆看着。

原来父皇对她的责备亦是装出来的，父皇从未怪过她。

包裹里除了木雕，还有一封可以出城的关卡文书。

行首拉起殷明月，重重叹息：“他把唯一的生路留给了你，公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殷明月紧紧攥着包裹，干涸的眼又流下了泪。

褚文渊说得对，她是个罪人，却不是亏欠他与吕晴婉，而是亏欠喻臣与父皇！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活下去！

是夜，殷明月混在人群中，顺利出了城。

她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褚文渊。

可她忘了脚上的镣铐。

即便她遮掩了面容，却解不开屈辱显眼的脚铐。

在城外逃了三天，她就被抓了起来。

抓住她的不是褚文渊的人，不过是个普通的村民。

她被拿去换了十两银子的赏钱。7

村民拿着赏钱感恩戴德的走了，殷明月被拖上马车，破布一般丢在褚文渊脚边。

她当即跪下求饶：“首辅大人，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褚文渊声音是咬牙切齿的：“晴婉的一条命，你以为这番就能两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