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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他知洛水若是妖,一毅然爱上她,护着她。 只是洛水若千年前渡劫重伤,一妖道趁势害她,众人拿住洛水若要将她烧死。 最后路南星以命相救,才让洛水若逃出生天。 路南星临死前,对她道:“等我,我一定回来娶你,来世,只要你穿着我送你的素雪流光裙,我便定能认出你,彼时,我们便成婚……” “哐当——”手中长剑掉在地上,他看向洛水若,却见她缓缓闭了眼,身形已经开始消散。 封决刹那间红了眼:“不!洛水若!” 他奔上前,耳边却在不住回响洛水若的话:“记住,我叫洛水若,锦绣的锦,大梦的梦……” 那是他用生命爱护的女子啊! 眼看着,洛水若最后一缕身形消散,封决上前抱住她,却只拥住了一片虚无。 “我是南星啊,洛水若,你回来!”他吼得撕心裂肺,可回应他的只有山外猎猎风声。 我是南星啊,可是,她听不到了。 她便如她的名字一般,锦绣华梦,绚烂如斯,却不过南柯一梦。 第十二章 何为苍生 洛水若走的那天夜里,黑沉的天空下了一场大雪。 太华城中一片雪白,人们生活如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涂山一片寂静,山中精怪死的死逃的逃,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山。 哪怕一场大雪,也掩不住山上焦土。 封决颓坐洞中,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他心中很清楚,洛水若妖丹已毁,身形俱散,回不来了。 而他竟亲手害死了她,明明前世,是他拼了命才将她救回来的啊! “天意弄人啊!”他喃喃出声,看着地上的长剑,上面还沾着她已然干涸的血迹。 封决恍然站起身,将倒地的东西扶起来,将洞中清理干净。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地上捡起一件衣袍时,他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洛水若曾说要帮他做几件衣裳,如今衣裳还没有做完,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紧紧抱住那件衣衫,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 洞中寂静的可怕,天地间似乎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声音。 封决无法想象,在洛水若当年失去他之后的千年中是如何过的。 她一定很孤独,却又执着的要等他转世,迟迟不肯升仙。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可是他却没有认出来她,她说的对,是他食言了。 “洛水若,明明说好了的,只要你穿上一件素雪流光裙,我一定会认出你来的,可我没有做到,我把你忘了,我怎么能将你忘了呢!”封决拿着那件衣衫,终于再忍不住落泪。 洞府之外,寒风凛冽,伴着一个男人的哭声,如一匹丧偶的孤狼在月夜孤鸣。 说是渡情劫,封决曾以为,找个凡人女子渡情劫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是他不知道,情劫乃是天命安排下的,他的情劫,从头至尾,只有一个洛水若。 洛水若走了三日了,这三日封决在洞中待着,寸步不离。 世间之大,可唯有这里,还留着洛水若的气息。 他既能转世,那洛水若也能转世,她能等他千年,那他便可等她万年! “师兄!师兄你在哪?”谢长吟的声音忽然远远响起。 封决眼神微动,却没有应声。 半晌,脚步声传来,谢长吟在洞府中找到了他。 只是见他一身狼狈,谢长吟大惊不已:“师兄,你没事吧?师父让我下山祝你!” 封决靠坐在石壁上,恍若未闻。 谢长吟有些着急:“师兄,那狐妖已经修至半仙,你错手杀她,有损仙道,为今之计,只有去寻灵山仙师,让他帮你渡化。” 可封决只愣愣看着他,苦笑道:“长吟,她说的对,我护了苍生,没护住她,大恶之人,与大善之妖,我们为何除善扶恶?” 所谓苍生,又何为苍生? 莫非只有人为苍生,岂不知世界万物皆是有灵,人有恶者,妖有善者。 岂能只因妖强人弱便枉顾妖灵! “可……”谢长吟一时哑然,沉吟半晌,只得道,“师兄,别想这些了,我们还是早些去灵山吧!” 封决摇头:“我哪也不去,就在此处等她回来。” 第十三章 黄泉 外面寒风刮过,洞里只能听见一阵呜咽之声。 第二日,谢长吟睡醒,洞中已经空无一人,只听见洞外有声响。 他走出洞府,便看见封决将山中被烧死的枯木杂草清理出来。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谢长吟走上前,想阻止他。 他师兄乃是未来要接手昆仑山的人,怎能学樵夫在此伐木种田! 封决并不理会,只是淡淡道:“若洛水若回来,看见涂山生灵涂炭,定然会不开心。” 谢长吟眉头紧蹙,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他拉开封决怒道:“师兄,你是被那狐妖迷了心智不成?她只是你一情劫,只要过了这情劫,你便能成仙,才能得大道,护众生啊!” 狐妖这样的字眼,像针扎在封决心头,隐隐犯疼。 从前,他总说人妖殊途,可苍生为道,万物存在都是天理,妖能成仙,人亦能成仙,仙也能成魔化人。 天道轮回,分明万物共通,根本没有殊途之分。 可他倒如今才明白,他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却忘了,没有人能替天,更无人懂天道。 “长吟,你走吧,不用管我。”封决也不想再起争执。 可谢长吟却是气得脸色发红:“师兄,你可记得师父说过,如若此次渡劫不成,你便万劫不复!” 封决背影微怔,却是笑了,跟着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看着谢长吟,却道:“我不怕万劫不复,只怕等不到她回家。” “若不为仙,以你我凡人寿命,等她转世,便是等到死都等不回她!”谢长吟说完,看见封决脸色一白。 是啊,他如今凡人之身,不过几十年便会老死,再入转世轮盘。 并非他封决怕死,而是他怕他死后喝过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会再将她忘了,若是来生再见,他没认出她来怎么办? 见封决脸上有所动容,谢长吟才接着道:“哪怕妖只百年一转世,你我肉体凡胎也活不过百年。” 沉默良久,封决动了动身子,才无奈道:“且在容我几年,等我将这涂山休整好,便依你。” 谢长吟从未在封决脸上见到过如此神色,心中亦是不忍。 他下山之前,师尊便同他说了封决与那狐妖前世今生。 本来他以为,封决今生道心坚定,一定能斩断与那狐妖情缘,不曾想,变成这般模样。 四季轮替,涂山上总会看到一白袍身影,年年种树植草,终将一片荒山种出四季。 山中这几年也陆续有不少生灵落脚,一切仿佛都回到从前模样。 可是,洞府的主人,却一直未曾出现。 这一日,封决从洞府中走出来,看见一只狐妖愣愣站在门口,眼圈泛红。 这狐妖,他还记得,是当年随在洛水若身侧的小红狐赤珠,曾帮他找回过失踪的新娘。 只是晃眼间,这红狐也已经修成人形了。 可赤珠看见他,脸色顿时一变,转身就要离开。 封决心中又喜又惊,这红狐是洛水若召灵之狐,她若活着,就意味着洛水若未死! “等等!”他出声叫住她。 赤珠顿住脚步,愤愤看向封决:“怎么?谢仙师想杀我,斩草除根吗?” 封决眸色一怔,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赤珠,当年之事我不欲辩解,只请你告知洛水若下落。” 提起洛水若,赤珠眼尾一红,却是怒道:“你竟还敢提我主,当年就是你亲手杀了她!” 若不是她刚修成人形,不是封决的对手,她恨不得将眼前之人除之而后快! 闻言,封决脸色一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啊,当年是他亲手杀了她的。 他夺她妖丹,让她法力尽失,后又一剑刺穿她心口,纵使神仙也难活命。 封决开口,只觉喉头有些干涩:“只要你告诉我她在何处,我定然救活她,到时,她便是杀我,我也认。” 可赤珠闻言,眼角便泛起了水珠:“这些年我寻遍人界,也未曾寻到我主一缕残魂,想必……是在九幽之下。” 黄泉之下,奈何桥畔便属九幽。 九幽之地,皆是孤魂游荡之地,心中有执念者,便会在此徘徊,不愿转世。 可黄泉之地,只有死人,厉妖或神魔可入,普通凡人入黄泉便寿元尽。 封决眼中升起一丝希冀:“那便下黄泉!” 第十四章 八百聚众生 凡间初春四月,涂山已然恢复峥嵘之貌,山间又有不少狐族重回此地。 封决施法封住洞府,同谢长吟一同往灵山去。 灵山仙师乃道家成大道者,与昆仑道者如出一辙。 此山金光普照,山下却有小妖据此修炼,小妖朝闻道法,夕听暮钟,竟能与山下村民相安无事。 封决见此情景,心中却闪过一丝悲凉。 若是涂山生灵与太华百姓如此,又岂会有如今局面? “道渡众生,以教化为先,苍生有灵,善恶原本,便无人妖之分。” 一旁的谢长吟有些不解:“师兄,你在说些什么,妖怪入世,扰乱人间便是不容,就算是善妖,六界也该有秩序才行。” 封决眸中一暗,他修道多年,本以为已经参透大道,可如今,他又分不清了。 前世他为路南星之时便说过,修道之人,皆是虚妄,其实最不懂人间大道的便是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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