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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yan 2024-04-28 01:17:20 1

父亲却起身,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我的头:“清浅啊,答应爹,再难,也要活下去!”

说完抬手轻轻一推,我猛地惊醒。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东宫的床上。

我心口悸痛不已,想到自己昏迷前的事,下意识喊道:“阿碧。”

门被打开,进来却不是阿碧,而是东宫的掌事宫女。

那宫女行礼:“娘娘您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为您传唤太医……”

我眼皮突突跳,径直打断:“阿碧呢?”

那宫女一顿,支支吾吾道:“阿碧…阿碧她……”

我不安愈发浓重,忍不住扬声:“阿碧她怎么了,说话啊!”

只见那宫女噗通一声跪下:“阿碧死了,她的尸体被太子殿下挂到了薛将军门口,说是,以儆效尤。”

我两眼发黑,头痛欲裂,踉跄着朝后栽去。

宫女赶紧上前扶住她:“娘娘,娘娘……”

就在这时,又一个宫女闯入,神色焦急:“娘娘,朝廷传来战报,方老将军为国捐躯,遗体如今已送回京城。”

我有些听不懂,脑海中一片茫然。

“我爹……死了?”

那几个宫女眼中带上怜悯:“娘娘,节哀顺变!”

我想起那个梦。

那是父亲来跟我道别吗?

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蓦地,喷薄而出。3

血溅在被子上,似点点红梅盛开,刺得人眼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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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都疼到颤抖,可意识却从未有过的清醒。

此刻,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强撑着推开宫女,起身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我要回家。”

……

方府门口。

我从马车上下来,看见那满府白幡,登时脚下一软,一旁的宫女及时扶住。

我缓了缓,拂开宫女的手,脚步踉跄地往府中而去。

正厅已布置成灵堂模样,一口黑色棺材摆在正中央,触目惊心。

方府众人披麻戴孝,哭嚎震天。

我刚要踏入灵堂,一道尖刻声音传来。

“将她给我拦住。”

我红着眼看去,来人是方安瑶的亲生母亲,如今的方夫人秦氏。

当初,我的母亲因病早逝后,她才被扶正。

许是看不惯父亲对我如此宠爱,她们母子二人没少在暗地给我使绊子。

秦氏眼神厌恶,语气刻薄:“甄婉宁,你身为太子妃,背地里却勾搭男人,闹得满城风雨丢尽了皇家的脸,若不是老爷为国捐躯,方家早已为你所累。”

“你还有什么脸来拜祭你爹?”

我太阳穴跳动不已,疼得都有些恍惚,我没精力与秦氏纠缠,冷冷道:“我没有,让开!”

秦氏神色一变,眼见吊唁之人看来,她立时抹泪:“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还口出恶言。”

旁边立时有人谴责道:“真是好生跋扈,如今京城何人不知,那送信的丫鬟都挂到薛将军门梁上去了。”

“听说薛将军为了以示清白,自请家法,鞭笞三十,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我咬紧了牙关,口中溢出血腥味。

更多难听的话如刀刺来。

“如此不忠不孝,毫无廉耻之人在这里真是脏了方老将军的灵堂。”

“我若是她,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灵前。”

秦氏见有人撑腰,挥挥手赶瘟神似的:“来人,将她给我赶出去,我方家没有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

我本就身子虚弱,连反抗的力气都无,便被人如丧家犬一般,狼狈地丢出。

我怔怔看着那漫天白纸。

一片冥纸落到我身上。

今年的冬天好冷。

冷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闭上眼眸,重重将头磕下去。

再抬起来,地上霎时一片鲜红血印。

眼前有些眩晕,可我察觉不到丝毫痛意,再次磕下去。

血流到眼睛,混着汹涌而出的泪,落到地上。

一旁的宫女看不下去,上前劝道:“娘娘,回宫吧!”

我充耳不闻,磕完三个头,兀自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

没人敢再拦我。

我来到薛府,只见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唯有一根染血的绳子,悬在门口的檐梁上。

我眼中再看不到其他,只倒映出那根染着斑驳血色的绳子。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我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雨中,耳边似乎回响起阿碧关切的嗔怪:“娘娘,您寒气入体,可禁不起这般折腾。”

爹爹死了,阿碧也没了。

我曾经放弃自己的爱情,用命去护住的一切,都没了!

我没有家了!

曾经最爱我的谭泽,也即将另娶他人。

偌大京城,我竟无一处可去。

蓦地,我大笑起来。

那笑声凄怆而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第10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东宫的。

我意识混沌至极,什么都想不起来。

待清醒些时,一个太监就拿着明黄圣旨而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方氏太子妃德行有亏,念其父功勋,贬为奉仪,移居冷宫,钦此。”

我磕头接旨:“妾,叩谢皇恩。”

冷宫幽深,除了从方府带来的东西,太子妃的仪制一侓不准再用。

我木然地看着宫人将自己的箱子一个个搬入冷宫,又低头退去。

砰!

冷宫的大门在我眼前轰然阖上。

我目光缓缓扫过破败的宫殿,窗棂半朽,遍地枯黄的野草,满目凄凉。

倏地,我眼眸凝在一个刚搬进来的褐色梨木箱上。

我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箱子。

难道,是阿碧的东西?

我心头一动,快步走上前将那箱子打开。

等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我瞬间呆愣在原地。

只见箱子里赫然放着一件绣工精细的红色嫁衣。

那是我当初为了嫁给谭泽,亲自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过嫁衣上的花纹。

我素来不喜女红,为了绣这嫁衣,十指几乎都被扎破,但只要想到能穿着这衣服嫁给谭泽,我心里便充满了喜悦,再苦也绝不假手于人。

明明当初接了封妃圣旨后,我为了不惹事端便将这衣服交给阿碧让她烧了,没想到,这丫头竟偷偷留了下来。

我心尖一颤,模糊泪眼中攒出一个淡淡的笑。

眼眸一晃,我才发现嫁衣旁边还放着一封信,但被嫁衣盖住了一半。

我眼眶发涩,轻轻拿过信封打开。

是阿碧的字迹。

阿碧自小跟着我,也识得几个字。

可是阿碧没有耐心,总说:“识字真难,奴婢只想做好吃的菜,为小姐挽好看的头发,照顾好小姐。”

那字写的歪歪扭扭,我辨认许久才断续认出上面的字。

——阿碧……跟着小姐……开心,但看见小姐难受……痛,阿碧无能为力,愿求……换小姐能嫁喜欢之人,永远……平安喜乐……

我手一颤,信纸飘落而下。

我一直想骗自己,爹还活着,阿碧也还在。

可此刻,终于连假装都假装不下去的地步。

我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那嫁衣中,痛哭出声。

那哭声在幽深宫墙里,传出很远,很远……

……

冷宫的太子妃疯了。

宫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送饭的宫女说,太子妃整日浑浑噩噩,见谁都叫阿碧,还时常拉着人问方老将军何时凯旋。8

一旁有人惋叹,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明艳张扬的将军府二小姐终究是再也不复存在。

我托腮坐在院下,听着她们那些细碎的闲言碎语,脑子有些混沌。

她们在说谁?太子妃是谁?

算了,不想了。

我看着那树上光秃秃枝丫,心中叹息,谭泽上了战场,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我很想他。

今年寒冬格外漫长,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这日,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我开心起来,一早便在院中堆了个雪人。

那个为我送饭的宫女又来了。

她不爱跟我说话,我也懒得理她。

只冲着自己堆的雪人自娱自乐:“谭泽,谭泽,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说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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