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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yan 2024-04-11 08:36:38 1

掌权者行军用师等大事都能自断。以后凡宿卫与行院的兵马军备,全部都要经手祁大人审阅。”

祁寒听了,喜忧参半。

他官职得以晋升,无需再看一些人的脸色,她自是替他高兴。

忧的则是,他站得更高了,但高处只会更冷,更黑暗,更可怕。

“今日天气好,我也没什么要忙的,”祁念笑与察罕告别后,扭头面向他的神女雕玉:“祁寒,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好呀!”她笑吟吟地回答。

初夏的傍晚还没有那般闷热,大都的街市热闹非凡。

沿街酒楼早已点燃了红烛灯笼,茶肆林立,各色的集市摊铺连绵不断,人群摩肩接踵,车辆熙来攘往,坊间明亮如白昼,烟火气十足。

祁寒与祁念笑并肩行着,她心中仍挂念汴梁之事,喋喋不休道:“那金乌假面人的身份,可有查清楚?我总觉得,他会是个祸患……”

他闻言,心中暗自苦笑。

在朝中,没有任何人能有实力与国师抗衡。他如今侥幸分解了国师的势力、暂且拆穿了阴谋,说到底,也是一步险则又险的棋。

如有确凿指向国师的证据,祁念笑当然想一招制胜,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次交锋,是为平手。

“不曾查出来,”祁念笑淡淡回应道,“祁寒,朝中之事我能料理好,你便安心地待在祁府,当个小门神,日日等我归家。”

“怎么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祁寒撇撇嘴,“听起来也太生分了。”

“你最近同我讲话,甚至连个称呼都没有,”他顿了顿,学着她的口吻,煞有介事道:“听起来也太失礼了。”

祁寒一愣。

确实啊,以往她都会唤他一声“长兄”,可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有些排斥这个称谓。

她不想再把他当作兄长。

她不想再叫他“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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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祁念笑连忙找补道:“我说笑呢,在我面前你无需拘束,真的。”

银河倾洒星辉,万事万物都好像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有微风拂过面颊,缥缈氤氲。

“佑之,”祁寒抬起亮晶晶的杏眸,认真地问他:“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祁念笑定在了原地。

阑珊灯火下,他深邃的眼眸宛若星辰,其中有恍惚,有欣忭,更有种难描述的光晕渲染开来。

仿佛镜湖中风华绝代的金色莲花,葳蕤灿烂。

祁寒面红耳赤道:“你、你不喜欢的话,我——”

“只是很久没听到有谁这样叫我了,”他的唇边浮起浅笑,目光流盼,炯炯有神,“我……没有不喜欢……”

她眼底忽闪过狡黠的光。

“佑之,佑之,”她一遍遍地唤着他,从起初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恣意任性,“佑之,佑之,佑之——”

她每唤一声,他便不厌其烦地应答一声,没有丝毫不耐烦。

她在玩闹,他在微笑。一个故意捉弄,一个宠溺应喏。

就这样说笑着行了一段路,祁寒的目光不由自主,久久落在他身上。

他的身形颀长挺拔,背脊宽阔,腰身劲瘦。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且干净,骨节根根分明,掌背青筋的脉络隐约露出。

直教人……想牵上去。

祁寒被自已的想法吓了一跳。

杏眸微转,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试探般颤颤地伸出了手。

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唯唯诺诺地停了下来。

有贼心,没贼胆。她表面虽不动声色,内心却在叼咬着小手绢呜咽。

便在祁寒纠结万分之时,她蓦地听得他轻呼一声。

“当心——”路上有马车疾驰而过,祁念笑一下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至一边躲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无比。

马车扬长而去,他却没有松开。

宽大的手掌攥住她的柔荑,温柔地十指相扣,祁寒能感受到他指腹和掌心上的厚茧,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正透过薄薄的皮肤,一点点沁入她的周身。

她心跳如擂鼓,悄悄抬头望了一眼祁念笑。

他的眉目平静无比,坦然自若,仿佛与她十指紧扣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第101章 再遇停云

便在二人心猿意马时,暧昧的氛围被乍然打断。

“大人?祁大人?”有一女声自他们身后传来。

双祁回顾,只见一娉婷身影款款而来。烟云蝴蝶绣裙,团锦薄罗衫,容颜自是极致的美艳,气韵却有些萧疏。

似一株枝头盛放的秋海棠。

那女子走上前,冲二人盈盈一拜。

祁寒见有外人,脸上立马浮现尴尬之色,刚想抽出手,却发现自已正被祁念笑紧紧握着,抽离不出。

“敢问姑娘是?”祁念笑凤眸微眯,皱眉打量面前之人,审视中带着几分戒备与疏漠。

那女子眸中掠过一抹失落,却还是微笑着解释:“恕停云冒昧,祁大人可曾记得去年在岭南,金吾夜花灯节上擂台三试?”

祁念笑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关于去年金吾夜花灯节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从这位姑娘手中换来的碧玉簪。

于是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昔日大人好心赠我鸳鸯佩,停云一直感念大人恩情,现今几番辗转来了大都,就在绛绡楼内谋些营生……”停云说着说着,目光忽然落在了祁寒头上的碧玉簪。

晶莹翠绿的玉簪,其上有精雕细琢的寒梅,镶着金箔银花,垂着琳琅的碎珠玉,恰似广寒星汉,月里嫦娥。

此簪名唤碧海青天。

停云的眸光颤了颤,轻声启齿道:“敢问,这位是……”

“我家姑娘,祁寒。”祁念笑收拢手指,淡淡答曰。

不是“舍妹”,是“我家姑娘”。

祁寒诧然,下意识看向他,正撞进他温润的黑眸里。

共藏多少意,不语两相知。

停云怎会瞧不出二人之间涌动的暗愫?她好像终于明白了当初易物的真相,失落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碧海青天,果真戴在姑娘头上,才最是好看。”她喉间倏然一哽,眼眶也有些湿润,却仍诚挚地微笑道:“当初祁大人三试夺魁,原本可以拿着头彩的鎏金鸳鸯配,却是万分焦急地寻到我,一定要同我换二等彩的碧玉簪子。想来便是大人不在意奖给贵重与否,只盼将此簪送给姑娘,当作及笄贺礼。”

祁念笑无意与停云多攀谈,草草应付了两句后,便牵着祁寒离开。

祁寒这才理清,原来簪子并非他赢得的彩头,而是和那位停云姑娘交换才得来的。

“啊……我还以为碧海青天是头彩呢,”祁寒眨了眨眼,“原来是二等彩头啊。佑之,你先前骗我。”

祁念笑将不悦写满了脸上,语气也生硬起来。

“我夺得了魁首,”他不知怎的,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胜负欲,“管它头等二等,那是我一眼就相中、好不容易为你赢来的。”

“好好好,知道是你赢了还不成。”她哭笑不得,忙安抚道。

……

街角,停云望着月下双祁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她的小姊妹在一旁叽叽喳喳。

“咦,停云,我方才便觉得,你与那位祁家姑娘,长得很是相像啊!”翠暮捻帕掩唇,睁大了眼睛道:“细看确有不同,但乍一看,真的像极了!眉眼像,笑起来也像——”

“莫再说这些了,”停云收回目光,笑意惨淡,“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怪我今日没了眼力见,竟上前打扰,以后绝不会如此了。”

第102章 茶楼听书

祁寒没有想到,她再次见到逐世,竟是因对方邀她看戏。

说到戏目,元杂戏近些年方兴未艾,颇受欢迎。

祁寒向来喜读话本,什么“荆刘拜杀”、“西厢梧桐”、“墙头马上”,都翻来覆去读过几遍,却是从未亲临观摩。

自然应承下了逐世的邀约。

然而到了茶楼,却被伙计告知,杂戏班子于昨日起已不在此地登台亮相了,近来只有说书先生讲评书。

逐世转向祁寒,面含歉疚道:“是在下多有疏忽,不曾打探清楚今日有无折子戏。”

“无妨,便是听书也能得趣。”祁寒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小波折。

二人随后落坐席间,有小厮为他们端上茶水。

台上,说书人一拍醒木,眉飞色舞,嗓音高亢。

“故国山河,羌胡踏破。伶仃洋洒忠烈血,崖山海祭孤勇魄。”

说书人摇头晃脑,口若悬河。

“且说前朝末年,奸臣控国误业。眼见皇族后继无嗣,奸臣便从民间寻来赵姓男孩立为傀儡储君,是为宋理宗。那旁支血缘甚至并非赵宋宗室,实在荒诞至极。”

“理宗无子,仅有一先天不足、低智残废的侄儿,这便是后来登基的宋度宗。”

“度宗孱弱无能,昏庸荒淫,整日只知饮酒作乐,家国大事全部交由专横跋扈的权臣,就连元军压境、樊襄失陷,这位皇帝统统一无所知。他倒是因病撒手人寰,一了百了,可他撂下的烂摊子,再无人得以拾掇完好。”

“至元十一年,度宗四岁的嫡子即位,社稷已风雨飘摇,铁马金戈踏破河山,不堪回首。”

“至元十三年,临安沦陷,幼帝被迫退位,元军元帅伯颜俘虏了幼帝北上,宋朝左丞相陆秀夫被迫携两幼王南逃,立一稚子为帝,然新帝孱弱,病逝海上。”

“陆相只得再立一帝,那便是度宗最后的血脉,大宋最后一位小皇帝,末帝赵禀。此后,宋军漂泊南海整整两年,日复一日,拼死抵抗元军侵袭,可谓困兽犹斗。”

逐世端着茶盏,本想啜饮一口,手中动作却渐渐顿了下来。

他默默盯着茶杯里飘浮水面的茶叶,思绪万千。

“元军火攻不成,截断了宋军水源。兵土们无水可饮,处境日益艰难。元人屡来劝降,宋军态度坚决,誓于家国共存亡。”

“至元十六年,日薄西山,弹尽粮绝。末帝时年八岁,殇于崖山。”

算算时日,若那孩子能活到如今,也不过二十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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