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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萧星渊淡淡道。

李昀定了定神，神色僵硬的道：“唐小姐人倒是好看，只是萧总您不觉得您花在她身上的时间金钱未免也太多了吗……而且回回，她都是在晚上找你，不是说孩子发烧，就是自己怎么了，孩子想你了……”语中竟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

闻言。

萧星渊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样。

回忆排山倒海般铺天盖地的袭来。

当年他羽翼未丰，半逼半迫娶了苏越心。

在新婚当夜，他清晰的看见了女人脸上的笑意，与其相对的，是自己冷锐的神情。

那神情仿佛嘲讽，丝丝缕缕的钻进了自己的心里。

看，只要你是萧家人，你就得遵循规则，被迫联姻。

他捏紧了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

下雨了，这样的冬日，竟下雨了。

冬天的寒凉与这阴沉的天气相得益彰。

苏越心的葬礼挑在了正月十四。

火化前，殡仪车的工作人员要带走苏越心，萧梦梦死命拦着，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可小孩的力道太小，很快就被萧星渊扯去了一旁。

但一个没看住，萧梦梦又追了过去。

萧星渊额角青筋直跳：“拦住她。”

助理李昀、周妈、保镖们心里五味杂陈，即心疼小小年纪丧母的姑娘，又不得不受令去拦住她，只是那上前的步伐，怎么着都看着慢极了。

疾驰的白车后，萧梦梦追着车跑，却只能看着那抹白色越来越小，变成一个小黑点，像一个讲完的童话故事。

她顿在了原地，心中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再也喘不出气。

萧星渊有些疲惫了，抬手想摸萧梦梦的头，却被她避开了。

手骤然停在了半空中。

这对父女静静的站着，不一会，雨水便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等萧梦梦再见到她的妈妈，她已经成了一个骨灰盒。

萧梦梦愣愣的接过黑衣叔叔手中tຊ的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在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中，一刻也未曾松手。

夜幕降临。

萧梦梦也抱着骨灰盒。

可是外面狂风骤雨，雷声轰鸣，白光一闪而过照亮她苍白的面容。

她害怕极了，抱着骨灰盒缩下床底。

浑身发抖，地板的冰冷似乎刺进了她的骨子里，冻得她失温……

她想，就这般睡去，也好……

第21章

天间云雨，聚散随意。

世事无常，悲欢离合。

清早六点钟。

萧星渊穿着黑衣，一身冷色，看到墓碑上那女人的照片，他的眸光紧紧凝视着她。

照片里的苏越心，还在笑着。

可他却仿佛有些笑不起来了。

她死了，他离婚的愿望，也成功实现了。

丧偶，和离婚，又有什么区别？

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一辆白色的灵车拉着骨灰盒来到了墓地，工作人员下来，正色道：“要把骨灰盒埋入地下。”

场面却僵持在了下葬这个环节。

众人都在找骨灰盒在哪，一扫，却发现在萧梦梦手里。

大人纷纷拿糖去换，又哄着她，

可萧梦梦只圈着黑色的骨灰盒，一言不发。

“萧梦梦，放下你手里的骨灰盒。”

萧星渊的声色惧厉没有让萧梦梦松手，反而让她更加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

“梦梦，松手，让你妈妈下葬。”旁边的萧家长辈、苏家长辈像是一个个宽和的长辈在看无理取闹的小辈。“人和死去的人，是不能再呆在一起的。”

可萧梦梦只觉无助，又难受，她哽咽着：“能不能不下葬？”

她不知道什么是下葬，可自从家里来的人变多了后。

妈妈从一个人，变成了灰，现在又变成了盒子，等下还要进入那个鼓起来的土包。

其余人听得直皱眉，只觉得这小女孩不懂事。

劝解的话终究没有快过小孩的腿，一张带着泪花的脸在所有人面前闪过，旁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拽住她。

萧梦梦抱起骨灰盒就跑。

身后，是其他人带着些许焦急的惊呼：“她手上拿的什么？”

萧梦梦心中不安更甚，直到一人追上了她，一把拽住了她。

她扭头一看，是爸爸。

萧星渊低头看着满脸泪痕，双眼中尽是恐惧不安的萧梦梦，刚想斥责的话尽数堵在了喉间。

“给我。”

萧星渊眼底冷光幽幽，血色汹涌，气场强大。

萧总显然没有哄孩子的经历，面无表情就要掰开萧梦梦抱紧骨灰盒的手：“你不松，你难道要抱着它睡觉吗？”

萧梦梦都要哭了。

抱着骨灰盒睡觉怎么了！

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她爸爸还抱着别人睡觉呢！她只是抱着妈妈睡……

周妈看不过去，上前低声道：“我来吧。”

背对着所有人，周妈看着萧梦梦，悄悄和她说：“我给太太的骨灰，装了点进另外一个小骨灰盒了，你先把这个大的骨灰盒拿给他们，等晚上的时候，我偷偷把那个小的给你……”

萧梦梦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真的吗？”

“真的，周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梦梦被周妈牵在一旁。

等周妈把骨灰盒拿给萧总。

萧星渊捧着它径直走去了墓碑前，将它放了进去，一身黑衣被朝阳的光照着，深沉又神秘。

阳光很暖，可他却只觉得冷。

可周围的人都看着，萧星渊也只能将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攥了攥，整理好情绪后，便慢慢的走到了一侧，看着悼念的人来来往往。

无数支白色的鲜花被放在了湿湿的土壤前，真正的那一朵鲜花却静默凋去，只落青山。

第22章

一办完葬礼。

海城的天际刚刚露出了隐约的鱼肚白。

萧星渊让人带着萧梦梦离开了从前那个晦气的房子，搬到了海边。

再看着那个房子。

他会疯。

雕花大门拉开，萧梦梦趴在车窗上看着里面放着的一排排停放的豪车，微微出神。

那是她要去的新家吗？

萧梦梦扭头，小声的问着周妈：“周妈，你不是说要把装着妈妈的小骨灰盒给梦梦吗？”

周妈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复杂：“等会给梦梦。”

其实她不太想离开以前住的那个地方。

但是因为豪门恩怨最是得人注意，苏越心死于自家的消息不胫而走，让这孩子再呆在那个房子里，怕是会被周围的邻居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

周妈牵她进去慢慢走进去后，便去做饭了。

他们搬的匆忙，这栋别墅还未请厨师，只能她自己下厨。

她其实有点担心梦梦会不会不想吃她做的饭菜，从前都是太太亲自给梦梦做菜的。

萧梦梦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泰迪熊。

视线中，塞给她熊的萧星渊现在正在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搬家的人该怎么放。

可是隔着远了，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的视线眼尖的扫到了她，微微一顿。

萧星渊抬起长腿朝她走去。

小孩一声不吭，是饿了吗？

“你如果饿了，这里有零食。”他将桌子下方的柜子拉出。

别墅的装潢摆设都是按照萧星渊喜欢的风格来办置的，可他还是考虑到了孩子，给她留了很多零食。

看清抽屉里的东西，萧梦梦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吃。

刚想劝慰她的萧星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

一如多年前那些日子，他忙得不行夜不归家，萧梦梦看着他接起了电话。

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她觉得有些耳熟，抱紧了坏中的熊，几乎要将熊揉出褶皱。

对面哭唧唧道：“爸爸，爸爸……”

可萧星渊口吻却只剩下了冷淡：“什么事？”

对面这次没有三言两语就将她的爸爸诓了过去。

冷清的态度迫得对面凄凄切切的哭泣声竟有些诡异的止住了。

“萧爸爸，你能回来看看妈妈吗？她……”

萧星渊眼中暗光交叠。

萧梦梦抬眼看向她的爸爸：“你又要走吗？”

闻言，萧星渊眼底浮动的光溟灭，只剩下了寒意。

杨铫是个例外，他的父亲杨川皓是为了救他而死，对他而言，这个孩子就几乎是他的孩子。

他缓步走向萧梦梦，漆黑的眸子掠过颤动：“我只是去看看……”

萧梦梦垂下脑袋，一声不吭。

见状，萧星渊高大挺拔的身躯，越过沙发走去厨房。

“周妈，我今天晚点回，你给梦梦做一些她爱吃的。”

萧梦梦看着地上的陌生的地砖。

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仿佛不属于她，只有怀中的这只小熊是妈妈送给她的。

萧梦梦坐在床上，对这小熊诉说着自己心事。

“正月初七的那天，我见到了妈妈，她说，她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让我赶快醒，不用和她玩谁睡得久的游戏了。”

……

她问妈妈，什么是死。

妈妈说，是人的灵魂被死神带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心里泛起一阵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