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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hua 2024-05-13 23:4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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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殿内一片缄默。
静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我直直磕着头,只愿梁帝能看到我的诚意和决心。
一声重过一声,直到鲜血顺着额头淌落至脸颊,再染红了素衣。
梁帝这才轻咳一声,抬手示意我起身。
“我朝规定,女子不得干政亦不能从军,你的罪名足以诛宴氏九族。”
“但太子念及你们青梅竹马的旧情,还有你父亲的军功,遂让你从宴家将领变成大夏太子妃,是最体面的处理方式。”
“你已恢复女子身份,还想继续统领宴家军,这是视大夏的朝纲为何物?让文武百官如何看待朕?”
梁帝的声声句句,让我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直至这一刻,我终是明了。
赦免我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不过是为了稳住军心民心,赐婚也不过是为了借机将兵权全部收回皇室。
我攥紧手上的骨哨手串,那抹若有若无的沉香气息将我混沌的心情归于平静。
眼底一抹痛色闪过,化为死水。
我弯下腰,再次一磕头:“臣愿嫁,吾皇英明。”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将军府的祠堂中长明灯亮的有些刺眼。
我看着满堂的牌位,心中的郁气混着旧毒一同绞着我的五脏六腑。
一阵阵猛烈的痛从胸口传来,我咬着唇却漏出了一声闷哼。
冷汗涔涔。
痛逐渐减弱,我还未缓过神来,就见梁砚珩快步走了进来。
“槿棉。”
他手中提着城南老字号的梨酥糕点,满眼炽热:“这是你最爱吃的梨酥。”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
眼前的梁砚珩仿佛和从前一般温柔细致,甚至比之前更甚。
只是,这份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无从得知。
我将糕点随手放在了桌上,面色平静看向他:“你来此作甚?”
梁砚珩轻声回我:“孤此番前来,自是为了我们的婚事。”
“父皇说,要让全京城的百姓都为我们祝贺,还有留守在军营的宴家军,全都一齐游街道喜。”
他说得很是绘声绘色,仿佛有多期盼成为新郎官一般。
但那日他和叶嘉棠抱在一起的画面,已是我心底的一根刺。
“你我成婚,叶嘉棠该怎么办?”我忍不住问。
梁砚珩面色一僵,转而又覆盖上了柔情:“槿棉说笑了,棠儿是丞相之女,我待她好只是想稳住丞相之势,并无其他遐念。”
他说完,抬手覆上我的手。
粗粝的指腹碰到我手腕的沉香手串,我触电般连忙避开。
莫名,我眼前闪过了大漠浩瀚的星河,还有身骑白马的檀央。
我鬼使神差的说道:“我想在佛堂中完婚,让诸天神佛一同见证。”
梁砚珩神色顿变:“你为何如此执念于佛堂?你在想何?”
我脑海中又浮现出身披袈裟的檀央,还有他眉心中的朱红业火纹。
如朱砂般刻在了我的心头。
我收敛心神,低声开口:“心无所想,只是父亲的遗愿罢了。”8
梁砚珩沉默了一瞬,做出了妥协:“好,孤依你。”
三日后,京城菩提寺。
寺庙上下挂满红绸,菩提树上的红色祈福带亦随风飘扬。
明日,我便要在这里和梁砚珩成亲了。
只是不知为何,胸口总淤堵了一块石头般沉闷难受,怎么都提不上气。
我坐在了菩提树下,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风吹菩提,红绸翻飞。
我抬手拂过带着梵文的红绸,只觉那一长串金色梵文,和檀央的袈裟很是相似。
一阵困意袭来,昏昏沉沉。
我不由得倚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恍惚中,我看见佛堂之下,身披铠甲、发冠高束的檀央抱着一个女子,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他眼眶通红,青丝不复倏而白头。
他不是和尚吗?为何会身穿铠甲战袍?
他怀中的女子,为何和我长得如此相似?
疑惑间,我眼前的画面又换成了檀央跪在坟前,剃度留戒疤,铠甲变袈裟。
他在牌位上刻着什么,我想看清楚,却如同隔雾般始终看不清。
我上前一步,猛地踏空。
骤然睁眼才发现,刚刚自己魇住了。
之前的梦境全都涌上心头,让我思绪凌乱。
难道真的有前世今生?
这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是否在提醒我——
我和檀央之间,有很深的羁绊。
我捻着腕间的沉香串珠,一颗一颗的数着。
每数一下,想见檀央的欲望就愈发强烈,我取下骨哨,幽幽吹响。
空旷寂静的四周,骤然传来骨哨的清雅声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向四周望去,始终没有看见檀央的身影。
心头莫名一空,还有失落感在蔓延。
他救了我三次,我梦了他三次。
但我和他之间的缘分,大抵在离开漠北时就断了吧。
“檀央,以后我们恐怕再难相见了……”
我喃喃自语,心口一阵绞疼。
但我不知道。
在我转身离开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菩提树下。
翌日清晨。
京城热闹非凡,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镇国女将军和太子喜结连理,在寺庙中受佛礼完婚,还要为大夏子民祈福。
文武百官纷纷而至,庆贺太子大婚。
我身穿大红喜服,和梁砚珩牵着红绸,准备跨入大雄宝殿时。
梁砚珩的贴身侍卫慌忙走来,在他耳侧低语了几句。
他神色一变,连忙看向我:“槿棉,棠儿不堪流言,服毒自杀,现在还命悬一线,孤得去看看……”
我眉心一跳,眼下这种时候他还一心挂念着那个女人。
“梁砚珩,你可知这般做的后果?”
大婚之日,良辰之时。
但凡他离开,这场佛前婚事,便是大夏的笑话。
梁砚珩神情挣扎,抓着红绸的右手不断收紧,露出了青筋。
“棠儿若是死了,我们的良辰便是她的忌日。”
“孤去去就回,先稳住她的情绪……最多半个时辰,一定不会耽误我们拜天地的良辰吉时。”
说罢,他松开了手。
红绸垂下,重重砸在了清玉石地面上。
他没有理会众人错愕的视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我心底的波澜了然无痕,残余的情谊在他转身那一刻彻底消失殆尽。
一炷香燃烬又一炷。
梁砚珩所说的半个时辰不知过了几轮,始终不见人影。
文武百官等的有些焦灼,开始议论纷纷。
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审视和不悦的打量。
身穿袈裟的主持看着西沉的落日,有些凝重提醒我。
“宴将军,诸天神佛见证的婚事,是不能断的。”
旁边的喜官焦灼不安:“如今新郎官迟迟不归,这该如何是好?”
这话落在我耳中,不免带了些悲凉。
梁帝要我恢复女子身份做太子妃,就不会再动宴家军。
可梁砚珩走了,这场婚事又能如何完成?
完成不了的。
文武百官皆在此,我该做的都做的,该等的也等了。
这场荒谬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我攥紧手中的串珠,想要从那一抹沉香气息中汲取一丝勇气。
“这场婚事,我决定……”取消二字还没来记得说出口。
一阵风穿堂而过。
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腕间的骨哨也发出了微弱的共鸣。
一下一下,荡进了我的心尖。
“叮铃——”
我的心也跟着起伏跳动。
此时,霞光满天,暖色的金光洒在了寺庙中。
大殿外的长廊上,大批身穿袈裟的僧人整齐划一的站成两排,虔诚的低吟着声声梵语。
他们中间,一个身穿金色袈裟的高大男子踏光而来。
百官震惊,场面一度混乱。
我无暇顾及,一把掀开朦胧的红纱盖头,朝外望去。
只此一瞬,万物肃寂。
世间一切化为空白,我唯见眼前男人那双澄澈如大漠银河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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