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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绾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之前你生病哪次不是我照顾你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程敬霖的笑容更深了：“你那次熬的药，我说太苦，你偏说良药苦口，药都是这样。”

“还是杜蘅看见了药的包装，特意去找太医问了。”

“结果是因为把两天的药量一起放下去了。”

凌绾依没想到他居然还记着这件小事。

那时她还是个半大孩子，程敬霖年纪也小，她不清楚药量，一股脑地将药全都放进去。

事后还和程敬霖争辩，药苦是因为中药都是这样的。

程敬霖那时候还是什么都愿意说的年纪，气得不行，叫来杜蘅主持公道。

若是现在，恐怕即使药再苦，也只会闷头喝了。

原来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还算愉快的时候。

凌绾依也忍不住笑了：“我那时候认不清药量，还好那时候你还不是个哑巴。”

“我现在也不是个哑巴。”

“可是我现在连你为什么生病都不知道了，裴检都比我知道的多。”

程敬霖突然噤了声，支支吾吾地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些老毛病。”

“裴检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他肯定知道。”

凌绾依还想再问，就听见裴检气喘吁吁地回来：“赵……赵太医来了。”

凌绾依还是坐着不动，裴检也不敢多说，只是低着头站着。

赵太医更是动都不敢动。

程敬霖赔笑地看着凌绾依：“绾依，赵太医要替我诊治，你能先离开吗？”

凌绾依还是不动：“我就在这看着。”

程敬霖也不敢再劝，硬着头皮将手腕翻出来。

赵太医从袖中掏出一瓶黑色药丸，倒了两粒在手上：“陛下。”

凌绾依抢先将药拿在手里，用水化了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怎么会有硫磺的味道？”

赵太医面不改色：“这是陛下常服的不老药，硫磺是重要的一味药引。”

凌绾依脸色一变，程敬霖知道事情败露，挣扎着起身：“绾依，你听我解释。”

“程敬霖！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甚至还想继续骗我？既然你一心寻死，不听我的话，那我这就离宫。”

凌绾依扔了药就往外走。

程敬霖一时慌了神，叫着她的名字，从床上翻下来：“绾依！”

“扑通”一声，程敬霖跪倒在地上，见凌绾依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

心里一着急，呕出一口鲜血，然后昏死过去。

接着是裴检的声音：“陛下！陛下！你醒醒！”

凌绾依回身看去，程敬霖气息微弱地倚在裴检怀里，嘴角甚至还有一抹血迹。

第42章

程敬霖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

这三日他活的浑浑噩噩，意识时不时清醒，他知道凌绾依一直在照顾她。

可是醒来又没有见到她。

他喉咙烧的难受，正打算唤人，却听见了推门声。

来人竟是他意想不到的温时虞。

温时虞忽略了他的惊讶，给他递了一杯水。

程敬霖手不自觉地颤抖，一杯水洒了大半，他有些费力地喝了一口，才觉得好受一点。

程敬霖知道凌绾依肯定已经将程玄清放出来了，他是既定的皇帝。

这个世界的气运需要他来维持运转。

所以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没有办法将这个国家经营起来。

在他在位的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各地灾害频发。

出神间，就听温时虞说：“好久不见，绾依现在是丞相，会很忙。”

程敬霖点了点头：“程玄清被放出来了吗？”

“嗯，这是我已经定好的。”

程敬霖一愣：“你？”

温时虞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我是这本书的作者，因为绾依第一次的决定，让你当了皇帝，所以我也被卷进来了。”

程敬霖的手实在没有力气，就着温时虞的手喝了一口，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难怪你说你最了解我呢。”

“所以之前那些破事儿都是你给我设计的，你真狠，我就早该让你去边疆，受一受苦。”

程敬霖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又歇了歇，缓了好一阵还是有些气短。

温时虞将他扶起，让他能够舒服一点：“你快点好起来，免得我还得替绾依看着你。”

程敬霖刚想反驳tຊ，又是几声咳嗽。

温时虞见他咳得难受，递过一个帕子。

程敬霖快速接过掩住嘴，缓了一阵，将沾了血的帕子藏在手里。

“我洗净了再还给你。”

温时虞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你们会离开是吗？”

程敬霖突然开口。

温时虞本来想糊弄过去，但程敬霖的样子更像是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只能应下：“是。”

“但是我还没有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我之前说离开只是想要绾依离开你。”

温时虞脸上有种谎言被戳破的尴尬。

程敬霖愣了一下，突然有些释然地笑了：“你要是早这样说，我可能就会让她和你走了。”

“我不能接受的是再也看不见她。我现在的身份挺让你们为难的吧？”

温时虞毫不在意地将被子掖紧：“绾依，她不会让程玄清伤害你的。至于身份有什么尴尬的，还是晋王。”

“程玄清之前想要杀害先皇，这是大家都看见的，你暂理朝政几个月，都是暂行长兄之责。”

程敬霖被他故作轻松的话逗笑，有些费力地扯了扯嘴角：“多谢。”

他现在还能安好地躺在皇宫里，甚至衣食不缺，凌绾依应该是下了一番力气。

“现在是什么时辰，她还没回来吗？”

温时虞出门看了看天色，脸上有些尴尬：“你们这个时间我看不懂，但是应该快回来了吧。”

程敬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了一声：“温时虞。”

温时虞看向他，眉毛挑了挑，示意他继续说。

程敬霖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如果你们离开的条件是需要杀死我的话。”

“我愿意。”

“我知道那个太医是诓骗我的，他其实是个道士，我强把他留在宫里为我炼制丹药。”

“我当然知道这个不老药是假的，我只是想，如果能多陪她几年。或者她能够多和我待几年，我也就知足了。”

“我知道我对她造成的伤害没有办法弥补，她也一直都没有原谅我。”

“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之后，你好好照顾她。”

温时虞打断了他的独白：“这些话，你留着自己给她说，我不负责带话。”

温时虞侧开身，让出一身官服的凌绾依。

第43章

凌绾依身上的朝服有好几处褶子，原本服帖的头发也散落了几缕。

“程敬霖！你就这么急着寻死是不是！”

凌绾依是跑着回来的，气息有些不稳。

但声音里的怒气根本盖不住。

温时虞早就派裴检在外面等着她，告诉了她程敬霖已经醒来的消息。

凌绾依躲开了众人的寒暄，一路跑到清澜宫。

却听到了程敬霖宛如遗言一般的交代。

她知道程敬霖现在就是一个必死的棋局，可她偏偏想要走出一条路来。

能够让程敬霖活下去，所有事情都回归原本轨迹的路。

她明明已经成功了一半，可是这棋局最后需要拯救的人现在却告诉她，他愿意赴死。

凌绾依又着急又生气，几乎不过脑子得喊出了那句话。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后悔。

温时虞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去外面等她。

又嘱咐程敬霖好好和她聊一聊。

温时虞离开之后，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凌绾依为自己的气话后悔，程敬霖则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绾依比谁都清楚，这一个名为“程敬霖”局真的毫无解法。

从来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她和温时虞离开的契机是程玄清继位。

程玄清的继位定在了七日后。

而他们两个人离开之后，程敬霖几乎是必死无疑。

平心而论，比起程敬霖，程玄清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继位，只是担当一个储君的名号。

但是已经能够处理一些政务。

他仅仅花了这几天功夫就已经在凌绾依的点拨下理清楚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她用程敬霖继续在皇宫修养为条件，答应当他的丞相三个月。

程玄清对这个交换很是满意，欣然同意。

如果她消失，那么这个条件就会自动失效。

而一个帝王又怎么会留下一个曾经掌过权甚至还囚禁过他的长兄。

可她的私心是，即使程敬霖逃不过必死的命运，也能寿终正寝，不用受人折磨。

程敬霖出神地盯着她的衣角好像想着什么。

凌绾依找不到话来说，生硬地说了一声：“抱歉，我刚才说话太冲了。”

程敬霖突然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凌绾依，思索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凌绾依知道他们关于这个问题最后也不会有一个答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