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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遥他们赶来时，我妈正抱着我的衣冠冢，满身狼藉瘫在地上。

段祁宥脸色发黑，他咬着牙将母亲拉起：“妈！够了！”

我妈眼神复杂地扫过段祁宥和宋之遥。

“你们都说她坏，是叛徒，是耻辱，可你们跟她一起长大，该是最了解她的！”

“可你们从不信她。”

我妈双眼执拗，语气惨然。

“你们早商量好了要让辛辛去顶罪！你们才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妈，够了！”

段祁宥厉声呵断她，“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你要再执迷不悟，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管你！”

寂静的山间，冷风呼啸。

我妈怔然的看着段祁宥，泪流满面。

段祁宥却背过身，大步离开。

宋之遥看着我妈，眼眸疏离：“段阿姨，再见。”

我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孔，冲上前拦在两人面前：“段祁宥！那是我们的母亲！”

“你怎么能说出那样残忍的话让她难过！”

可我喊破喉咙，用尽全力，段祁宥都听不见，也看不见我。

我真的有些怨恨他，怨他为什么不信我，又为什么要对妈妈这么狠心！

可我只是一个灵魂，看着这因我而起的一出出悲剧。

却无力改变。

偏巧这时，宋之遥开了口：“段副队，心可真够狠的。”

段祁宥回看着他。

“宋队昨天提出用我和我妈的性命逼段辛辛现身时，不觉得自己心狠？”

宋之遥面色不变：“一个叛徒，有什么好心疼？”

段祁宥久久沉默，良久后才轻声问：“宋之遥，这一年，你有信过她一回吗？”

“没有。”

宋之遥说完，语带嘲讽地反问，“你难道想告诉我，你其实相信段辛辛？”

“不信。”

我猛地一颤，没再继续跟着他们，守在母亲身边。

可我没想到，母亲从那刻开始，就变得一句话都不说。

只是眼神虚无缥缈的睁着。

哪怕护工叫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无数次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又无数次从她的身前穿过。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她身边。

三天后，我妈却悄悄离开了疗养院。

我一路跟着她，回到了南坪巷。

我看着我妈去找了宋之遥。

门开的那瞬，我透过宋之遥高大的身影，看到客厅中央架着件纯白婚纱。

像雪一样的白，毫无征兆扎进我的眼睛。

我还记得，这是我曾经借住在他家时，给他看的设计图：“以后我结婚了！穿上这件婚纱一定很美。”

他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笑我山猪吃不了细康，女大朗装小娘。

我气的拿拳头砸他，他躲着求饶：“行行行，你要是三十岁前没嫁出去，这婚纱我给你买！”

甜蜜历历在目，现在他却要牵起别人的手共赴婚姻殿堂。

我酸涩的挪开目光，就听我妈笑着说：“这是给辛辛准备的吧。”

“我早知道你们彼此喜欢，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瘦了？等她回来，要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怔怔看着我妈，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宋之遥冷淡地开口：“段阿姨，你在说什么？”

我妈奇怪的看着他：“之遥，我知道你喜欢辛辛很久了，还做了什么三十岁约定，这次任务回来她就正好三十岁了，你们也算得偿所愿，和阿姨怎么还这么生分？”

“说到辛辛，她这个没良心的已经很久没消息了，你有她的消息吗？”

我彻底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她这是，忘了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

宋之遥皱起眉，打量了我妈好一会，才拨通了段祁宥的电话。

“来我这，接走你妈。”

挂完电话，他又对我妈说：“段阿姨，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还有，我要结婚了，我未婚妻叫白秋蕊。”

第9章

我妈双眼茫然，想问。

可宋之遥却径直进了书房，没再管她。

十分钟后，段祁宥来了。

他刚进来，我妈就立刻抓住他的手：“祁宥，之遥和辛辛是不是吵架了？他们不是暗恋彼此吗？不是说什么不嫁不娶吗？怎么之遥就要和其他人结婚了……”

段祁宥看着她，眼底是深深的疲惫：“妈，我们先回家。”

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我妈顺从跟着段祁宥回了家。

可刚到家，我妈就看到段祁宥收拾好的行李。

我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握住他的手，温柔嘱咐。

“祁宥，你和辛辛都是妈最重要的人，答应妈，一定要平安回来。”

段祁宥蓦然红了眼，我也红了眼。

我妈忙前忙后给段祁宥，给他加衣服，给他做饭。

嘴里不停唠叨着他要注意的事项：“祁宥，出门在外，记得吃饭，注意安全，妈在家等你。”

段祁宥看着我妈，深深点头：“好。”

我们这个家，迎来了久违的温馨时光。

我站在门口，流着泪看着这一幕，心疼又心伤。

晚上，等我妈熟睡后，我跟着段祁宥出来。

他盯着客厅的一角，久久出神。

那个地方，曾经放着我妈祭奠我的相框。

如今相框早就被他摔碎，但不知今晚，他为什么会对着那个位置出神。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天亮了，段祁宥要走了。

有不少周边的邻居，打开窗户，望向正在道别的我妈和我哥。

“怎么，残废还能继续做警察？”

“也不知道是去搅局？还是去拖后腿？”

段祁宥都没太在意，只是我妈却难受起来。

段祁宥握住我妈的手，笑着安慰：“妈，大家都是开玩笑的，您别放在心上。”

“什么都别想，等我回来。”

我妈也握住了我哥的手，温柔看着他离开。

……

八个小时后，警队终于抵达江城。

熟悉的漆黑街道，熟悉的阴暗气息，仿佛一座罪恶之城。

宋之遥拿着望远镜，环视四周，满目疮痍。

犯罪集团的行径令人发指，多少无辜的人被当成赚钱的工具。

他们烧伤抢夺，惨无人性。

这时，一旁的电脑上红点疯狂闪动，同事小张激动汇报：“宋队，段副队，追踪到了。”

我看着宋之遥和段祁宥快速看向闪动的屏幕。

“什么位置？”

我跟着小张，同时说出了那个位置：“滨江路337号。”

那个位置，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犯罪份子的秘密基地，也是我，拼命……想活下去的地方。

我看着宋之遥冷冷下令：“一队跟我去截抄，二队跟着段副队在后方——”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不服的声音打断。

“宋队，我们没人愿意跟着段祁宥！”

“谁知道段辛辛有没有和他私下联系！谁知道他会不会坑害我们！”

“再说他一个残废，能带着我们干什么？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洪浩坤一叫嚣，立马就有好些人站出来表示赞同。

段祁宥咬着牙：“我跟着一队，二队重新选个队长！”

宋之遥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

两支队伍整装待发之后，段祁宥默默跟在一队末尾。

众人的抗议声这才小了下来。

我看着他被人避之不及，心里涌上愧疚。

“对不起，哥。”

可他只是抿着唇，一瘸一拐，目光坚定跟着队伍。

上了警车后，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场景，一瞬间好像倒回到当年出任务时的场景。

车上，宋之遥声音冰冷：“躲了一年，段辛辛终于无处可藏了。”

这话一出，周围空气都好似凝结。

段祁宥没说话。

宋之遥看向他：“段副队，你不要心软。”

段祁宥双拳紧握，眸子里暗色翻涌：“不会，我只是在想怎么亲手tຊ解决她。”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只觉得浑身都被扎透，痛得几乎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警车抵达基地。

宋之遥率先跳下车，冷声道：“准备收网！”

我飘在空中，看着穿着黑色制服的刑警队，有条不紊地进去。

雨声沥沥，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我看到有不少之前漏网的DF成员被逮住。

他们这次行动配合完美，我很为他们高兴。

渐渐地，他们进入了基地的化工厂。

段祁宥倏然开口，眼里腾着怒火：“这一路，都不见段辛辛的踪迹。”

宋之遥看着一道黑沉的暗门，声线冷然：“她逃不掉的。”

说着，他一脚踹开了那道门。

和预想的场景不同，里面静悄悄的，连一丝风都听不到。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皿。

还有培养皿里的我。

漆黑的工厂里，刮进一阵冷风，在空旷的大厅呜呜哽咽。

我那面目全非的尸体，就这么被蜷缩着，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