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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yu 2024-06-02 20:15:06 1

本就是只畜生,也就国师会那般呵护,还当个宝贝捧着。”

他们说着又齐齐笑了起来,却震得人耳膜生疼。

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回头看去,珩屿跟着我,眼神却愣着。

我知道,这样的打击于他而言实在大了些。

我是被他捡回去的,而他,也是被老国师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珩屿与我说过,他生在南方不知名的村子。

他降生那日,山上忽然发了山洪,淹了村中大半的屋子。

村里人说他是天煞孤星,将他丢出去自生自灭。

老国师却早以卦象推算,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将他带了回去。

后来他说:“山洪乃是天灾,非人力可改。”

“你生来便是吉星高照,需庇佑我大梁的江山。”

那时的珩屿不过五岁,老国师眉毛胡子白了一片,实际却只四十一二的年纪。

三年后,老国师仙去,珩屿便接过了担子,一直至今。

可谁能想到,十五年过去,江山依旧,他却要被置之死地。

还是为了根本不可得的长生。

我叹了口气,面前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我面前,穿着我从前最喜欢的那件鎏金长袍,长发垂落腰间。

“你是何人?”

我抬眼望去,却见是千年前的国师珩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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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再见到国师,我心中仍是一刺。

他还是那般温润如玉,眉眼谦和,腰间系着一方帕子,指尖却沾了些墨渍。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我送与他的帕子。

珩屿将它随身带着,却从未用过。

我问他,他笑着看着我,告诉我他不舍得。

我僵硬站着,任他将我从头顶打量到脚尖。

可奇怪的是,国师望着我,却只望着我,对我身后的珩屿视若无物。

像是看不见他。

看了我许久,国师忽然走上前。

“你是异世之人?”

他算不得说错,我的确不属于这里。

我点了头:“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暂未找到回去的法子。”

国师看着我,却笑了:“我是大梁国师。”

“要不要去我观天阁稍作休息,我可帮你寻得回去的方法”

我一愣,不由脱口问出。

“国师知晓我是异世之魂,却没有半点防范之心吗?”

这倒半点不像他的作风。

“本该有的。”

国师却依旧笑着,声音礼貌又温和。

“但你长得很像我的妻子。”

“我不愿瞧见她的脸,露出这般落寞的样子。”

妻子两个字被他珍之而重地念出口,像一颗石子击碎了封冰的寒潭,荡起层层的涟漪。2

我颤声开口,极力维持着平静。

“国师不像是已经成家之人,若不然,你的妻子该给你一枚柳叶合心的络子。”

国师顿了顿,却还是笑笑。

“确实如此,但今晚她应下我,便是了。”

我明知故问,看着他,想听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那国师又怎会这般确信,她一定会应下你?”

国师回答着,语气却带着些愧意。

“她与我说过许多次了。”

“可我一直回避着。”

我掐得手心生疼:“你一直回避,是不愿娶她?”

他摇摇头,看着天边明月,却叹了口气。

“是我不好,总是瞻前顾后,让她平白等我这么久。”

“你不知道,其实她是妖兽,我只是个凡人。”

“我不过有运气窥得了一点天机,有运气认识了她。”

“凡人寿数不过百年,可她却是永生的妖,我总不愿拖累她。”

我不解:“你们彼此相爱,这算什么拖累?”

国师不看我,闭了闭眼:“我怕她忘不了我。”

“若哪一天我寿数尽了,她怕是会无止境地找我。”

他说得对。

他的确了解我。

苦涩残存在嘴角,几乎压抑不住。

我的声音小下去,自嘲般开了口。

“何必呢,不就是只畜生。”

国师却看着我,眼神冷下来。

“她不是,她是我的徒儿,是我的妻,是我一生最重要之人。”

“在山上遇见她的第一眼,我便决定将她带回来细心呵护,是我最先动了情。”

“怎容你轻描淡写一句畜生?”

他的声音含着愠怒,是真的生了气。

谁会想到,千年后这个称呼会从他口中说出。

我紧了紧拳,擦去眼角的泪:“抱歉,是我唐突。”

“我也是妖兽,只是我心爱之人说我是畜生。”

国师的眼神顿了顿,轻声劝我。

“那便忘了他,能如此说,也算不上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算的”我反驳着:“我们相爱过,但他现在很恨我。”

我不想再谈论,转身想要离开,却又忍不住脱口。

“你可以翻翻书阁右边最下面的柜子,里面应该有些好东西。”

柜子里有柳叶合心的络子。

每问一次,我便做一个,直到堆满了整个抽屉,珩屿也未见得娶我。

明明就差一点点。

国师一愣,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

一杆红缨枪自我心口透过去,指向了国师。

“国师,您的徒弟盗走国防图。私通敌国罪无可赦,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13章

那侍卫几乎把刀架在了国师面前。

他一愣,却坚定反驳:“这不可能,希儿绝不会叛国。”

他反驳得如此有底气,我听着,心却沉了下去。

为首的侍卫冷笑一声。

“事实胜于雄辩,国师与其在此强辩,不如与我们走一趟。”

“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那侍卫一声令下,其他人纷纷上前,不由分说将国师带走了。

国师回头看着我,眼中是惊异。

我也看着他,眼底如结了冰的湖面般平静。

但冰层之下,却是汹涌湍急。

待人走远,我回头,看向身后的珩屿。

自始至终他愣愣站着,一语不发,看着从前的他希冀设想着,讽刺得要命。

“走吧。”

我说着,自顾自离开,珩屿在身后跟着我,却沉默下来。

我不知该去哪里,也不知如何回去。

只能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漫无目地走着。

最终,我回到观天阁,在珩屿观测星象的高台停下来。

从这里俯瞰下去,能瞧见城楼上发生的一切。

远远地,我看见自己从城外回来,被一拥而上的士兵围起。

国师挡在我面前,与皇帝对峙着,腰身笔挺。3

身后沉默许久的珩屿忽然开口,语气却有些死气。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叛国是事出有因?”

晚风吹散我的发丝,我垂下眼。

“就在刚才,我说给你听了,你信了吗?”

他没信。

在亲耳听到狗皇帝要杀他之前,他从未相信我的话。

现在的他不信,从前的他更不信。

就像我阻止不了千年前的我,我也阻止不了千年前的他。

佛说,这是因果。

我终于明白了,因果由命定,是做不得变数的。

珩屿沉默下来,再没开过口。

我不知他为什么会回来,却也没问,只是与他一前一后站着,旁观着千年前的过往。

看着国师自城楼坠落,我的心还是不由一紧。

随后,天色阴沉下来,大雪纷扬飘落。

结束了。

身边景象忽然旋转起来,我闭了闭眼,再次回到佛堂之中。

而身边的珩屿,却也没了踪影。

我在佛前跪下,佛音传入我的耳中。

“重回一遭,可有结果?”

我摇摇头,却是不解:“信女好奇,为何珩屿会与我一同回去?”

佛回答我:“此事你不该问我。”

我不明白,不该问佛,那我便无人可问了。

莫不成要去问谢珩屿吗?

可三个愿望一一实现,我已在世间消散了。

佛却仿佛听见了我的心声。

“还能所见所听所想,便是未到消散之时。”

“只是骨肉消亡,你便在我座下当那度世童子,待功德圆满,便能重塑肉身。”

这话悬而未决,我想了许久,终是将头重重磕下。

“弟子感恩不尽。”

自那以后,我便化了原身,成日懒懒趴在佛堂里。

络绎不绝的信徒路过我,有的摸一摸我的头顶,有的濒临绝望,连我也一起拜了去。

寺院的僧人会喂我,有时是斋饭,有时是猫粮。

我安然吃着,饱了以后又再趴回佛堂。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仿佛真成了那自在的猫。

直到半个月后,我被一阵啼哭声吵醒。

未睁眼,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伯父伯母,我将香火买来了,你们放心,珩屿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睁眼一看,竟是谢家父母,还有叶皎皎。

第14章

我起身,坐在佛像旁,看着许久未见的几人。

谢父谢母似老了许多,眉间凝着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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