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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此叨扰已久，也该走了。”我垂下眼，开口打断他请辞。 我将一个失忆之人的模样演的很好，说完转身就想走。 擦肩而过之时，手腕却被人攥住。 我偏头，对上叶寂发黯的眸子：“你不用离开这里，你本就是国师府的人，只是现在忘了而已。” “等七日后，你就会明白一切！” 我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他为全叶殊遗愿，三书六聘娶她入府，让我颜面扫地，无处容身。 如今却要故作挽留。 我咽下喉间苦意，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那国师大人以为，我该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 叶寂哑然，不禁松了手。 凝立之际，别院骤然传来玉瓷落地的清脆碎裂声，而后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喘。 叶寂瞳孔一缩，紧张万分。 他心神不定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对别院的担心占了上风，撂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匆匆离去。 “七日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苦衷。” 我看着那道月白衣摆最后消失的方向，心被失落吞没。 没事。 七日之后，我就会忘却了这所有的所有，不再为叶寂失落了。 “本小姐要见江夫人你也敢拦？”一道呵斥声倏然透过院门远远传来。 我闻声望去，便见我的手帕交兵部尚书千金林青竹面色不虞地站在院外。 她气冲冲推开拦路的侍人，快步走至我面前。  “声笙，叶寂他当真要娶二妻？” “荒唐之至！他不是说过此生只娶你一人，这让京城人日后如何看你！” 叶寂曾经许诺一生唯我一人的事几乎无人不知。 当初他爱我有多轰动，如今满京城便会有多笑话我。 我涩然开口，试图说服她也说服我自己。 “这是他师妹临终前的夙愿……” 林青竹狠狠“呸”了一声。 “什么临终的夙愿，必然都是借口！这一年你们都争执过不知几回了，哪次不是因为这个小师妹？” 她眉眼含怒地说着，忍不住拔高了声量。 “上元节叶寂给她亲手做花灯，原本说是给你做的鹤氅也让给了她，府里什么好吃好用的都先紧着她。” “甚至去年年节，他都是带着他那师妹回清虚观里过的！” 林青竹每说一字，我的心就愈痛一分。 委屈像是湿棉一般堵在心口，酸涩到心口。 可半年，我所受委屈，又何止这些？ 我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这个想法，无论怎么回想。 那些叶寂给我的忽视冷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水，怎么也看不出真切。 只有心底闷痛无比真切，让人无法忽视。 我忽然意识到—— 我已经开始遗忘叶寂了。 第4章 我抿了抿唇，正要说些什么。 叶寂竟又去而复返走到我面前。 他眸色森寒如冰，声音中压抑着满腔怒意：“林声笙，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为何那雪参对师妹全无作用！” 我忘了那些争执，只记得和叶寂甜蜜的时光。 乍受质问，心如刀绞。 只是我还未曾说话，手帕交林青竹先一步替我说话。 “你竟把雪参给那小狐狸精了？” “你知不知道那雪参可是世间奇珍，是声笙的父亲楚将军九死一生拼杀，才得陛下所赐！” “那是用来给声笙救命用的！” “够了！”叶寂冷叱一声，略过林青竹看向我，“你的好友都是这般口无遮拦吗？” “你给的那株雪参究竟是真是假？” 这是第一次，叶寂望着我的目光充满了猜忌和质疑。 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攥了一把，发酸发疼得厉害：“给你的时候我便说过，雪参世间只此一株，自然是真。” “那你的意思，是师妹在向我撒谎？”叶寂长眉紧拧，双眸凝上一层寒霜。 他眼底的不信任犹如尖刃锥心，疼到最后我甚至感到有几分可笑。 我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反问他：“雪参是你为她求的，也是你看着我拿与你的。” “我究竟有没有做手脚，你难道不清楚？” 叶寂面色微怔，阴影笼在他身上显得更为阴沉冷冽。 此刻，一个丫鬟附耳对叶寂说了些什么。 他脸色一变，当即就要离开。 路过我时，只丢下一句：“无论如何，在这件事尚未明了之前，你不要想着离府了。” 林青竹见他如此，气性翻涌直上。 “叶寂，你不能这么对她！” “你从前明明事事以她为先，怎如今却要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软禁她？” 叶寂蓦然停下脚步，偏头睨来，眸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国师府还轮不到林小姐置喙，送客。” 叶寂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他十五岁下山入世，便得陛下亲封为国师。 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绝不是林青竹能招惹的。 林青竹看着叶寂离去的方向仍心有不甘：“我倒要让云止来看看，他这个师妹中毒究竟是真是假！” “你放心声笙，云止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又事关于你，他必然会来帮你的。” 说完，不等我回答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无比喜庆的院子里。 竟然生出一种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无措。 回到我自己的院子时，我才发现外面喜庆的布置，独独避开了我的院子。 我的院子寂静到凄冷。 以前叶寂派专人养护，四季常开不败的莲池。 如今已经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尽数凋零，徒留枯败萧条之景。 一如现在的叶寂与我的感情。 思及此，心头蔓延的苦涩便如池底淤泥，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后知后觉想起来。 叶殊的病情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那雪参为何对她毫无效用？ 我心中存疑，决定亲自去看看叶殊的状况。 不想走近叶殊的闺房，刚欲抬手叩门。 却听见门内传来一句柔弱无骨的娇吟：“师兄，我命不久矣，让我真正成为你的女人罢……” 第5章 我如遭雷劈般伫立原地，脑中嗡鸣一片。 敲门的手滞在半空，始终落不下去。 心痛如绞间，我才发现自己竟连一个推门而入的身份都没有。 房间内随即传来衣物摩挲声，依稀夹杂着叶寂不稳的呼吸。 叶寂当初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与叶殊只是行表面功夫。 结果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与她行夫妻之实。 难怪，要喂我喝下忘记一切的符水。 这若是以前的我知晓了，眼里只怕容不得沙子。 里面娇喘声更甚，欢愉中又夹杂着些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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