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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上去，但是自己又刚洗好澡，不能弄脏了衣服。

于是她只能说：“你下来，和你商量点事情。”

他从屋顶上跳来，轻盈落地。

姜瓷擦着自己湿漉漉地头发，问他：“这么些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关芝，你叫什么名字？”

他眸光微闪，又乖乖答道：“我在家里排行十一，别人都叫我沈十一。”

姜瓷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她完全被他家里兴旺的人丁给吸引了，她惊讶地微微张开唇：“你家……你家人还挺多哈，家庭环境挺复杂的吧？”

也不怪姜瓷惊讶，没嫁人之前，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人，家里就是自己和哥哥兄妹两人。

后来到了徐家，徐夫人只有徐逸霖一个儿子，徐大帅是有四房姨娘，但还有两房没小孩儿。

她确实是少见多怪了一下。

沈十一却认真点了点头。

可下一句就信口胡诌：“对啊，我一共有十五个兄弟姐妹。所以我们家搬家的时候，就把我扔路边了，家里孩子多，不值钱的。”

姜瓷抽了抽嘴角。

就算真像他说的，自己是搬家丢了，也不至于是一身血倒山里。

不过既然他不想多说，姜瓷也懒得探究，只觉得他好像有点可怜。

乱世之中，谁还没几个秘密。

沉默了会儿，姜瓷想说正事时，却突然意识到这才是他被自己救回来的第二天。

这人真和怪物一样，那么重的伤，现在就能下床走动了。

这是什么原理？

姜瓷虽然疑惑，但也没和他多扯。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现在反正也没地方去，不久后就是秋收时节了，你留在我家里帮工怎么样？我弟弟刚和人打架伤了腿，家里实在是缺人。”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干太重的活的，虽然开不出工钱给你吧，但是家里少不了你的饭吃。”

这人伤还没好彻底，她就叫人来帮忙，姜瓷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

没想到这沈十一唇一扬，头一点就答应了。

下一句话又是不着调的：“恩人，这么好的夜色，你竟然就和我说这些。”

他的手指缠住她被风吹起的，湿润的长发。

姜瓷不知道是被他眼里还是话语里的一些缱绻迷了眼。

她一时陷在他水光潋滟的眸光中。

第25章

关泐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氛围。

“喂，快进来，我给你擦身体。”

是关泐从房里出来了，面色不虞地看着两个人。

然后她听见沈十一的一声轻笑。

姜瓷慌忙转了身，那缕柔软的头发也从沈十一的手中滑走。

她脚步匆匆地进了屋：“好好相处啊你们俩。”

沈十一看着自己的手指，轻笑了一声。

他抬头和关泐的目光对上，两人目光相接，撞出些无声的硝烟味儿。

……

家里每个人都很快地习惯了多出一个人来。

对外都说是以前亲如兄弟的朋友的儿子，来村里投靠关家。

秋收的时候很快就到了，姜瓷和沈十一一起替了关泐的活。

一个天生没多少力气，一个受了伤用不了多少力气，两人一块彼此有个照应。

关奶奶对两人的组合很满意。

除了坐在家里的关泐，时不时就闹着要下地干活。

然后今天一早，又被关奶奶和姜瓷无情镇压了。

沈十一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朝关泐勾起了丝挑衅的笑。

关泐暗暗咬起牙。

姜瓷看自己弟弟表情有异，有些狐疑地看了沈十一一眼。

男人上挑的眼睛睁大，显得很是无辜：“怎么了？”

姜瓷又看关泐一眼，发现弟弟的脸色已恢复正常。

于是她摇摇头。

沈十一又说：“那我们走吧。”

他伸手，姜瓷自然地把镰刀递给他拿着。

关泐看着两人的互动，气得想咬人。

站在她身边的，本来该是他。

……

说是两人合作，沈十一却包揽了大部分的活。

这人两手开工，手脚快得很。

姜瓷一开始还不肯，怕他扯到伤口。

后来发现反而是自己的速度扯了他的后腿，最终妥协了。

姜瓷就背着箩筐跟在后头，又弯腰捡些落在地上的。

她有时竟然觉得，又沈十一在的日子过得还挺舒心的。

一天的事情提早完了工，两人上交了今天的任务部分，又领了些大米回家。

走到河边时，姜瓷眼尖地发现河里有个人在挣扎。

定睛一看，竟然是梅姑娘。

姜瓷立马就要下水去救人，没想到一旁的沈十一把她往后拽，先她一步下了水。

河流湍急，梅姑娘一心寻死，还在不停推开沈十一。

姜瓷看得心惊肉跳。

沈十一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把她从河里捞了上来。

下水一遭，沈十一没痊愈的伤口又崩开了。

内伤好全了，但皮肉伤只能慢慢愈合。

姜瓷看着水里泛起的红，心跟着闷闷地疼。

沈十一递给姜瓷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被救上来的梅姑娘浑身湿透，开始哇哇大哭。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姜瓷蹲下身，听这个一直很懂事的小姑娘哭得这么伤心，眼眶也跟着泛起了酸。

她有些哽咽，声音温柔：“小梅，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寻死？”

梅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说的话也是一段一段的：“父亲打仗没了，娘亲知道消息之后疯了，今早就上吊自杀了。关姐姐，我也不想活了！”

说完，她又放声大哭起来。

姜瓷听得心酸。

梅姑娘家的情况她知道一些，父亲参军去了，只有母亲带着她和一个不过半岁的小婴儿。

这变故一生，家里就只剩十二岁的她和一个婴儿了。

姜瓷摸着她湿润的头发，低声安慰道：“你要是也跟着他们去了，谁来看顾你的小妹呢？你还这么年轻，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第26章

梅姑娘怔怔地望着她，点了点头，还是止不住哭。

一时风中只有她低低的呜咽声。

和沈十一一声轻轻的叹息。

两人带着湿漉漉的梅姑娘回了她自己家，又往她家的米缸里倒了些米。

梅姑娘哭着道了谢。

平日里表现的再怎么成熟可靠，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而已。

事情做完，姜瓷又快步抓着沈十一往家赶。

这次他倒没了第一次的扭捏，干净利落地卸了身上湿透的上衣。

之前遍体鳞伤的身子长出皮肉，形成道道疤痕。

姜瓷这时才发现，他还有许多旧伤，和新疤重合，身上难找出一处好肉来。

沈十一声音低低的：“如果我小时候遇上的是你就好了。”

姜瓷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她近距离地对上了沈十一的眼睛。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可怜兮兮的：“头一次有个人对我这么好。”

这人真的很擅长示弱。

她抿了抿唇，移开目光：“你别误会，我对谁都很好。”

“我知道，小芝。”他抓住了姜瓷的手，“所以我想成为特殊的那一个。”

姜瓷头脑中的一根弦突然被拨动了一声，晃荡出阵阵回响。

她突然懂了沈十一是什么意思。

她慌忙撤了手，像是被烫到。

姜瓷起身快步出了屋，想逼自己冷静下来。

可脑袋里还是沈十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甚至迸发出了些光芒来。

姜瓷甩甩头，却突然听见外面敲锣打鼓，唢呐不停。

姜瓷探出头看去，发现竟是地主家的二麻子领着队扛着聘礼的人来了！

姜瓷连忙关上门。

好，好，这是自己和沈十一最近走的近，让这个破人着急上火了。

吃喝嫖赌样样都能学会，怎么就是不知道怎么死心呢？

关父和关奶奶都不在家，偏偏是现在家里没个能做主的大家长。

此时沈十一已经换好了衣服，悠哉悠哉地从房里出来了。

听见外头敲锣打鼓的，好像也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没事，你让他进来吧。”

他抬头看了眼天：“看天色，关叔也快回来了。”

姜瓷不明所以：“我爹回来又能有什么法子？这二麻子还能被我爹给威慑住吗？”

沈十一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不定还真有呢？”

姜瓷不信他，堵在门口不肯开门。

门外的二麻子没了耐心，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关芝，我知道你在家，快点出来！”

“本少爷根本不嫌弃你接客，既然家里日子难过，你嫁给我就好了！”

这人真是相当厚颜无耻，在村里造谣，还敢跑到关家屋门口叫嚣。

不用想，外面肯定是一堆人围着看热闹。

村里还有几个阿婆婶子凑到门口，劝人劝得苦口婆心。

“这地主家的二少爷，对芝丫头你是一往情深啊。”

“是啊，人家都不在意你干了什么，遇到这种男人你就嫁了吧！”

“地主家有权有势的，要不是人家重视你，直接把你抢了去当小老婆了，哪还想着下聘，要八抬大轿的把你娶回去啊！”

姜瓷回头想和沈十一说这群人真傻，却看见了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深沉又凌厉。

与他平常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瓷心想，这个人真的挺不寻常的。

第27章

姜瓷看他一眼，被他注意到了。

沈十一冲她弯眼一笑，又变回了之前那样。

她回过头去：“这话听听也就罢了，犯不着和他们生气。”

这场景是有些尴尬的，本来刚刚和沈十一就有些尴尬，现在又撞上了二麻子来提亲。

关父回来了，围着看热闹的人一边叫着他，一边让开了条路。

姜瓷打开门，心里却有些忐忑。

关父却充耳不闻地进了屋子。

这二麻子也大摇大摆地跟着进来了，像大爷一样在院子里坐下了。

然后他手一挥，吩咐道：“还不快把东西抬进来！”

“且慢，二少爷。”

关父这时终于从屋里出来了，抬手制止了门外一群人的动作：“我家关芝已经和人订过亲了。”

他又指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