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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就是这样，错过就是错过了。”秦朗简直苦口婆心，“那个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

“把你的眼神收一收~”

鹿林溪自从见到沈澜，便难以静心思考，此时听完秦朗的话，也逐渐冷静下来——

上巳节那日，沈澜没有去崇明楼，而是改去了曲水，因此结识了顾辞。

这本该是他们的相遇。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顾辞回来兴奋的跟他说，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他却没有多问一句，“那姑娘是谁？”

鹿林溪烦躁的闭了闭眼。

那边的闹剧已经结束，也不知沈澜说了什么，温清珩总算偃旗息鼓。

沈澜就是这样，她若对一个人好，必定是全心全意。

当年温清珩得知他与沈澜有情，也是百般阻挠。沈澜向着他，却也会安抚温清珩的情绪。

从不叫他为难。

素来不爱人情往来的鹿林溪，方方面面都被沈澜照顾得很好。

现在，沈澜是在为另外一个男人。

看着顾辞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鹿林溪只觉得备受煎熬。

他并非尚未加冠的儿郎，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可眼前这一幕，仍旧叫他心情灰败，嫉妒如狂。

鹿林溪以为是自己放过沈澜。

直到此刻才知，早在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命运已经偏离轨道。

沈澜遇到了另一种可能，先于他离去。

鹿林溪一时一刻也待不下去，朝尚在碎碎念的秦朗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再未看沈澜一眼，从花厅另一侧离开。

……

沈澜余光看到鹿林溪走了。

只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心中又是一阵阑珊。

她当然能感觉到鹿林溪投射过来的眼神。每一次她都叫自己表现得足够正常，不回避、不躲闪，只专心扮演自己，不露出马脚。

却也忽视了旁的异样。

譬如鹿林溪在花厅外长久的凝视，粗略如秦朗，也能看出不对。只有沈澜，因为心中的隐秘，才没注意不到对方的失态。

在场的五个人，人人都在局中，只除了窥得一角的秦朗。

只不过真相太过荒谬，秦朗永远也猜不到鹿林溪反常的原因。

他以为是温妹妹容貌太过亮眼，叫鹿林溪这颗不动凡心的铁树也开了花。

啧～

男人的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经住考验？

秦朗可不认同“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种话。

只看方才鹿林溪看温妹妹的眼神——

那是恨不能当场就挖了墙角。

这手足顶天就是蜈蚣的手足，衣服可是贴心贴肝的衣服。

秦朗在心里摇了摇头，若真到了那一天，这可真是——

太刺激了。

顾辞终于摆脱了温清珩，回头却不见鹿林溪。

问秦朗道，“人呢？”

秦朗：“说是有事，先走了。”

顾辞并未起疑。

鹿林溪这段时间异常忙碌。要说是准备殿试还好，但也不见他埋首书堆，问便是有事，耽搁不得的大事。

顾辞不再多问，转头对沈澜说，“等会儿送你到垂花门，我也要去前院了。”

沈澜最终也没收下顾辞的妆奁。

不止是温清珩阻拦，实在是太贵重。

单那妆奁，就有六层之多。

各色珠宝，琳琅满目。

就因为她喜欢，顾辞恨不能将天下的首饰都网罗来。这样质朴又豪气的心意，叫沈澜好笑又感动。

她从来没有在鹿林溪身上，体会到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意。

叫她想要对顾辞好一些，再好一些。

于是当着自家哥哥的面，问顾辞道：“殿试在即，我要去太清宫给哥哥进香，不知你有没有空？”

温清珩：……

【第14章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当天夜里，东城山上放了许久的烟火。

这是顾辞给沈澜的浪漫。

他原本想在漫天烟火下向沈澜表明心意，以后也会是他们共同的美好回忆。

可他低估了一个妹控兄长的敌意和决心。

不要说叫沈澜晚些再走，才刚一过午，温青珩便已催着李氏归家。

顾辞只好将心事暂且搁置，亲自送人回府。

这举动显是又戳了温青珩的肺管，路上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在李夫人和善，沈澜更是温柔。

是以顾辞不但不气怒，反倒更加珍惜，“家中还有宾客，我得先家去。”

沈澜点头，想了想又道，“明日你头一天上任，别喝太多酒。”

先前在顾府，她听到秦朗嚷嚷着要灌顾辞酒的话，这才叮嘱一句。

说完已觉有些不妥。

这样家常的话，说出来显得尤其亲密。

顾辞却相当吃这一套。眼睛都亮出神采，耳根也一下红了，忙不迭应好。就差举手发誓，今日要是多喝一杯，立时天打五雷轰。

沈澜哭笑不得。

李氏早进去了，温青珩像个门神，神色阴沉盯着面前两个。

顾辞有心再多说两句，可身边有这么一大尊活佛杵着，也只能叮嘱两句便走了。

温青珩候在一旁，早有一堆话等着沈澜。

可沈澜还没有从遇到鹿林溪，以及鹿林溪与顾辞要好这件事上缓过劲，无法集中精神，话也说得心不在焉。温青珩问急了，她便推说头疼，领着两个侍女回房去了。

温青珩拿妹妹没办法，于是扭身回了正院。

谁知母亲比他还有道理，“顾六郎哪里不好？论家世、论人品、论才干，满京城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你有什么不满意？”

“提早告诉你做什么？好叫你去拆散了去？做人家哥哥的，不盼着妹妹好，一天净添乱。”

“他骗你什么了？那还不是怕你反对破坏，我看他这是主意正，有成算。”

温青珩：……

温青珩搞不定妹妹，又说不过母亲，一家子大、小女人他都惹不起，只能把气憋在心里。

直到看见半空的烟花——

原来秦朗与他忙活半早上，又是寻位置，又是看布置，到头来是为了顾辞哄妹妹的玩意儿！

这家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连夜回了国子监。

一进院子，就看到鹿林溪正站在院中，抬头看着东面天空的花火。

被城楼挡着，这里只能看到一小半。

要说视野，还得是他府上庭院，观赏角度绝交。他出来前，就连家里的奴仆，全都跑出来惊呼感叹。

温青珩心中直骂顾辞阴险。

院内四处皆暗，只有天上点点星子，以及半天烟火。温青珩不见秦朗人影，朝鹿林溪点点头，打算回房去，眼不见为净。

才迈上台阶，一向冷淡寡言的鹿林溪忽然问他，“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温青珩一愣。

住进来快两月，他与鹿林溪不算熟识。鹿林溪不像秦朗咋咋呼呼，也不像顾辞开朗健谈，总是冷淡沉静，似皑皑白雪般皎洁清冷，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势气场。

方才见鹿林溪院中独立，半天烟火照在他额面之上，如霜落眉宇，暗影浓重。他未曾一语，却满身落拓。

温青珩不敢打扰。

他一向仰慕鹿林溪才华，心中一早存在亲近。今见鹿林溪问询，自是言而不尽。

何况他本就心中苦闷。

“还不是因为我家妹妹。”温青珩立时转身，与鹿林溪站在一处，苦涩道，“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那妹妹是被顾辞迷了心窍。”

“我科考应试，她自去求签罢了，偏要约顾辞同行，这可不是扎我的心？”

“最气人的便是我母亲，我与她说顾辞的恶性，她老人家是半句不听，倒处处为顾辞说话。”

“还有这漫天烟火，也是顾辞特意为我妹妹准备！我出门时，她正坐在廊下看得起劲！”

温青珩满心愁苦，忧心自家水灵灵的白菜，却没注意身旁人愈发冷淡的神色。

“青野瞒着你虽不对，但看他对令妹，倒是真心。”鹿林溪一大半身子都隐在暗夜里，声音清淡，如冷玉击罄。

“谁会不喜欢我妹妹！”温青珩理直气壮。

只要一想起他和秦朗还曾打趣过顾辞的“小表妹”，心里就呕的要死。

“顾辞明知我是念儿的兄长，还在我面前说那些浑话，品性下作！”

念儿还小，臭男人们都去死！

鹿林溪淡声道，“我看温姑娘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你若觉得不妥，不如再劝劝。”

温清珩苦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我这妹妹打小主意就正。”

鹿林溪目视前方，“那不如寻个你认为秉性端方之人，侧面引导令妹。”

温清珩眼睛一亮，随后又犯难，“这主意倒不错，可是请谁合适呢？”

鹿林溪：“令尊如何？温司业博物君子，又是温姑娘的父亲……”

温清珩摇头，“不成不成，我爹更拿念儿没办法。”

鹿林溪不再说话，仰头看向半空，烟火盛大绚烂。

温清珩后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