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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yu 2024-07-20 17:06:51

  “不去前厅,来这里作甚?”

  迟寒柏看着远去的板车,有些生涩的张了张嘴。

  “阿娘死了,我想送送她。”

  孟倾夏的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我说过,你的娘只有母亲一人。”

  “那女人从未教养过你,她的生死与你无关!更何况她那种不洁之人早就该死!”

  听着他的话,迟寒柏好似被人扼住了颈脖,让她难以呼吸。

  “若我也是不洁之人,是不是也该早早去死?”

  她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望向孟倾夏。

  这是这么久来,她第一次能勇敢的抬起头看这个男人。

  从前她怕死,受尽屈辱才苟活。

  如今她发现,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甚至觉得,她该死。

  才能不污了所有人的眼。

  “你在说什么浑话,难道你今日当真与楚萧有了苟且?!”

  裴玄决抿起唇,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愠怒。

  见迟寒柏一直沉默不语,裴玄决一把攥住她的肩膀摇晃。

  “说话!”

  迟寒柏仰着头,眼底染上痛色。

  “今日,没有。”

  只是今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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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往三年,日日都有。

  得到回复后,孟倾夏依然觉得胸口淤堵得厉害。

  他阴沉着脸松开对迟寒柏的禁锢,声声警告。

  “你身为国公千金,要以身护住镇国公府的脸面,切记不要做有辱清誉之事。”

  “若让人嚼了舌根,镇国公府断然不会留一个形骸放浪的女子在府中。”

  迟寒柏感觉自己好似跌进了冰冷的湖里,浮浮沉沉,完全失去了气力。

  “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心底一片死寂。

  迟寒柏回头往清香阁走去,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

  看着迟寒柏的背影,孟倾夏的心底有一种落空,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这次从法相寺回府,迟寒柏说话做事都一惊一乍,特别敏感。

  这三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转身对一旁候着的心腹侍卫吩咐:“去查查迟寒柏在法相寺三年的情况。”

第9章

  清香阁。

  迟寒柏回了房间,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直到天空渐暗,暮霭沉沉,泪水落满了她整张脸。

  没有任何压抑,她将所有的声音都撕吼出来。

  每一声哭喊,都是噬心腐骨的痛意。

  每一声啜泣,都透着沙哑和绝望。

  直到声嘶力竭,她才作罢。

  枯坐到天明。

  迟寒柏顶着红肿的眼,走到书案边,拿出了笔墨纸砚。

  从前她坐在这里,研磨落笔写尽少女心事,写尽自己的爱意。

  如今她依然坐在这里,却是要写明自己因为这段不该萌芽的爱慕,所遭受的惩罚。

  “我知相思了无益,衣带渐宽人憔悴。”

  “爱了不该爱的人,成为不洁之人,非我所愿。”

  “生不由我,死亦不由我。我这短暂的一生,有太多憾事……”

  写好书封。

  迟寒柏折叠装好,准备出门。

  却看到院子里站了一排侍卫:“大小姐,镇国公有令,婚礼之前,您不可离开这院子。”

  迟寒柏一怔,缓缓将门关上。

  既然婚礼是他们想要的,便如他们的意吧!

  反正,她的所愿所求,也只有最后一个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迟寒柏将自己关在房间,连房门都未出。

  外面喧哗热闹,唯独她这里是一片安宁的净地。

  六月初三,大婚之日。

  镇国公府锣鼓喧嚣,处处张灯结彩。

  婢女们在清香阁忙进忙出,迟寒柏只是安静坐在铜镜前,任由她们梳妆打扮。

  府门口,人潮涌动。

  骑着骏马而来的楚萧一袭红袍,一边接受众人的道喜,一边等候着新娘子上轿。

  裴玄觉看着新郎官,只觉得他身上那一抹红有些灼眼。

  他垂下眼帘,不再去看。

  宾客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迟寒柏人影。

  不一会儿,喜婆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新娘子不见了!”

  众人大惊失色,楚萧也立马翻身下马。1

  裴玄决大步朝清香阁走去,院子里的下人全都乱做了一团。

  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看到迟寒柏的人影。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喜婆大惊失色地指向阁楼外的围墙之上。

  “新娘子在那里!”

  所有人都一并望去。

  只见一身如火嫁衣的迟寒柏站在围墙之上。

  凤冠霞帔,衣决迎风飘扬。

  她看着众人朝自己围来,眼里少了这些日子的怯懦,只剩平和与宁静。

  裴玄觉仰头看过去,只觉心口一阵闷跳。

  “下来!大婚之日,岂容你胡闹!”

  迟寒柏静静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哥哥,你来了。”

  她指向围墙之外的那一片,语气缥缈了几分。

  “满池塘的荷花开了,再过一些日子,就可以采莲蓬了。”

  清香阁的高耸围墙之外,是一池荷花。

  小时候,裴玄决总会在每个盛夏之际,带迟寒柏一起去采莲蓬,拔莲藕。

  “寒柏,池子里最漂亮的那朵荷花,哥哥要去为你采摘!”

  “待你长大后,哥哥要打通这面高墙,让你春夏秋冬都能来赏景!”

  那时候的裴玄决,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可现如今,却是将她推入恶魔之手的人。

  思及至此,迟寒柏的眼眶抑制不住的泛红。

  “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

  “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再做裴家女……若是可以,我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与你们无半点瓜葛。”

  她的声音沙哑万分,整个人就像一片残破的落叶。

  只要风一吹,她就会凋零落下。

  孟倾夏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口生出一阵尖锐的慌乱。

  他压住那抹异样,看向迟寒柏:“今日府中高朋满座,由不得你胡闹,快回来!”

  迟寒柏扯了扯嘴角。

  时至此刻,他在意的依旧是镇国公府的名声和清誉。

  迟寒柏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可惜,我回不去了。”

  她将自己的嫁衣一件件褪下,身上只留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衣领敞开,斑驳的红印显现在众人面前。

  还有个清晰可见的‘妓’字,正在雪白中央。

  “早在三年前,你将我送出府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裴玄决呼吸一滞,瞳眸震颤。

  一个黑衣侍卫大步奔来,面色凝重地走到他身边耳语。

  “主子,小姐这三年没在法相寺,而是在军营做了三年军妓!”

  一句话,宛若雷劈,炸得裴玄决差点站不稳。

  他还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便见迟寒柏将衣领敞开大半。

  一个清晰可见的‘妓’字映入他眼帘!

  “哥哥,你看见了吗,这是你的好兄弟楚萧,用烧红的铁块给我打上的烙印。”

  “这三年,军营里的将士,不管是高矮胖瘦,都能随意出入我的床榻。”

  “我每天都哭着喊哥哥来救我,可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折磨……”

  迟寒柏轻声说着,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尖锐锋利的一头对准胸口的‘妓’字。

  裴玄决看得心颤,五脏六腑都在撕裂灼痛!

  “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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