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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儿子出生的时候，牧谷就给他下过判词，此子乃文曲星降世，将来会在文坛大有成就。

　　如今就连范太傅这样的当世大儒都看好他，想来此话果然不假。

　　“圣僧是和尚？”

　　另一边，牧谷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和尚可以吃肉吗？还能让刘婶娘给我寄最爱的羊肉烧饼吃吗？”

　　李慕明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应当是不能了。白马寺就算是俗家弟子，也是要常年食素的。”

　　“那不去了！”

　　牧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断然拒绝：“小孩子还要长身体呢，不给吃肉，不去！”

　　说完，像是生怕爹娘不知道她对肉肉的喜爱一样，又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红烧狮子头。

　　嚼吧嚼吧，吃得满眼幸福。

　　庄路愣了一下，没想到面对所有人都渴求万分的机会，女儿连去争一争的心思都没有，理由竟然是不能吃肉。

　　好吧，还真是…她的风格呢。

　　夫妇俩摇头失笑，都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庄牧谷不想当俗家弟子，热闹却是坚决要去凑的。

　　第二日，上书房正好放假，庄路左手牵着庄俊逸，右手牵着庄牧谷，父子三人欢天喜地地上街看圣僧入京。

　　至于庄清朗那儿，沈大将军却是一年到头都不带休息的。

　　大街上挤挤攘攘，来看圣僧的百姓围得这条必经之路水泄不通。

　　庄家父子由暗卫护着，站在视野宽阔的最前方。

　　没一会儿，便听得人群欢呼：“来了！圣僧来了！”

　　遥远而寂寥的铃铛声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它不是从某一个特定的方向而来，更像是回荡在整个京城上空。

　　即便是在沸反盈天的喧闹中，仍旧轻而易举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来自于天外的回音。

　　现场寂静了瞬间。

　　接着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让我看看，快让我也看看…”

　　牧谷揪着爹爹的裤腿，努力伸长脖子望去。

　　只见城门大开处，一个白衣僧人远远地手持禅杖而来，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小沙弥。

　　禅杖顶端拴着一只铃铛，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悠远的声响。

　　圣僧南涟年纪很轻，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脑袋圆润光滑，眉清目秀，男生女相。

　　额间有一点明艳的朱砂红痣，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时他望着众人的时候嘴角含笑，还隐隐有些许佛祖慈悲模样。

　　激动的百姓看见他眼含热泪，甚至连跪在街边拜服的都有。

　　【不错不错，当得起原书里对他“出尘脱俗”的评价，长得还真不赖诶。】

　　小姑娘满脸兴致地偏了偏头。

　　【不过，要是被旁人知晓他白天吃斋念佛，晚上落草为寇的割裂样子，会不会觉得幻灭哦？】

　　庄路闻言，神色微微一僵：我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南涟走过的地方，有清淡的香火味拂过。

　　行至道路正中的时候，他停下来说话，正好站在了庄家父子面前。

　　那双古井无波般的双眸掠过眼前众人，下意识在庄家两姐弟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两个娃娃生得粉雕玉琢，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下一刻，他转开视线，平淡开口。

　　人声鼎沸的街道霎时变得安静。

　　“我大晋百姓都知，白马寺有条规矩，圣僧无事不入京。但此次于梦境中请示了老祖宗，老祖宗特意允许贫僧可以在京城之中待上三个月。”

　　“全因在附近云游时，贫僧抬头见京城上空有淡淡金光笼罩，知是应有命格不凡之人在此。此人命格过于贵重，对我大晋运势极为重要。”

　　“未免有小人作祟，贫僧会收他为俗家弟子，护他一世周全。”

　　“圣僧佑我大晋！”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此起彼伏呼喊声沿着整条街道蔓延开来。

　　“圣僧佑我大晋！”

　　“圣僧佑我大晋！”

　　【真不愧是大晋第一神棍，糊弄人倒是一把好手。】

　　牧谷在心里嘀嘀咕咕的，还忍不住撇了撇嘴。

　　好巧不巧，被正对面的圣僧南涟看见了。

　　他走近几步，微微俯身问道：

　　“这位小童面色有异，可是有话要说？”

第118章 男主的幻觉

　　牧谷微怔。

　　【满大街都是南涟的信徒，况且百姓都以为圣僧悲天悯人，最是慈善，若只看他的外表，谁又能想到这是个不好相与的呢？】

　　【自己要是当众说了什么不利于他的话，就算只是个小孩，今天晚上都免不了被人潜进房间狠狠教育一顿吧。】

　　【虽然咱不怕，但咱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不丢人，一点儿都不丢人嗷！】

　　想到这里，小姑娘当即换上一副假笑，晃着脑袋脆生生地说：

　　“圣僧你可真好看呀，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都看呆了呢！”

　　姐姐？？

　　众人哗然。

　　圣僧长得漂亮，男女莫辨，但一向忌讳别人讨论他的容貌，还从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个的，这小孩胆子可真大！

　　南涟盯着她，眸光渐深。

　　你当着我的面变脸？

　　还敢堂而皇之地蛐蛐我？

　　半晌，嘴角扯出一抹清浅笑意：

　　“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谎，不乖哦。佛祖不会喜欢不诚实的人。”

　　听闻对方言语针对，庄路一个跨步上前把女儿护在身后。

　　虽然他内心对牧谷说的那些话深信不疑，明白这人绝非善类，但大庭广众之下，仍旧显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神色恭敬。

　　“圣僧，小女年幼无知，若说错话惹您不高兴，庄某人在这里替她赔礼道歉了。”

　　“呵，年幼？”

　　南涟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直把牧谷看得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这神棍竟然真的知道什么不成？

　　说完这句，南涟一抖禅杖，施施然离去。

　　铃铛的声音飘渺空灵，随着他的脚步渐行渐远。

　　感觉不大对劲呐。

　　下午的时候，牧谷借口要去侍郎府中找冯高亮，实则早就打听清楚了，南涟此次在京城里要待上三个月，因此早已租下了一个宅院暂住。

　　而这个宅子与冯府一墙之隔，不论是爬墙，还是钻狗洞，都是十分方便的。

　　“真的不用爹爹陪你进去？”

　　冯府外的马车上，庄路还在争取进门的资格。

　　“你和冯高亮背你们的书，爹爹绝不打扰，在旁边看着还不行吗？”

　　牧谷摇摇头：“不。”

　　想了想，又拿小手覆上庄路的手背，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爹爹和冯伯伯又不熟，去人家家里，没话聊多尴尬。”

　　“我这都是为你着想啊。”

　　庄爹：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成熟？

　　咱俩谁是谁的爹？

　　忽然间，听得外面有动静传来。

　　“小师父，麻烦您通报一声，忠勇侯世子前来拜见。”

　　闻言，父女俩同时噤了声。

　　庄路掀起车帘一角，牧谷也八卦地把小脑袋凑了过去。

　　冯府的旁边就是白马寺圣僧南涟暂住的府邸。

　　此时庄府马车停在冯府前，恰好可以将隔壁的景象尽收眼底。

　　方才叫门的人是苗罡，而在他身后，杜秦锵正脸色平静地站在那，自有一番清冷气质。

　　“阿弥陀佛。”

　　那小沙弥双手合十，客气道：“施主，要见圣僧，得有信物。”

　　“信物？”苗罡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车内，牧谷突然福至心灵。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荷包，觉得里边的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这样的话自己就不用钻狗洞了，要是冯府里没有狗洞，还得现挖，怪麻烦的。

　　大门前，小沙弥难为道：“没有信物，传话也是白费，圣僧是不会见的。”

　　“在你们前边来了好几拨人，没一个有信物的，全部被拒之门外了。”

　　杜秦锵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再次祈求：

　　“劳烦小师父再跑一趟吧，我是真的有事相求。”

　　眼神诚恳无比。

　　小沙弥见了太多达官贵人，无一不是带着股天然傲气，像忠勇侯世子这般谦卑的，倒是少见。

　　他想了想，轻轻叹息一声：

　　“好吧，贫僧再走一趟，可不保证你们一定能进去啊。您找圣僧何事，先和我说说吧？”

　　苗罡顿时喜形于色：“多谢小师父，多谢！”

　　“我家世子不久前刚刚丧母，最近总是感觉有…”

　　说到这儿，苗罡停住了。

　　他小心地环视一圈，见周遭无人，只有左后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着，那车夫还在闭着眼睛打盹，遂将头转过来，放心地继续说道：

　　“总是感觉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大白天的也时不时出现幻觉。能不能请高僧帮忙看看？辛苦费什么的都好说。”

　　苗罡边说着，边递上一袋沉甸甸的荷包。

　　杜秦锵站在后面攥了攥双手，心中隐有焦虑。

　　他的病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一开始是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