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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yan 2024-07-26 11:48:23 1

右边的小宫女瞪大了眼睛:“天呐,那我岂不是有了机会!”

年长的嬷嬷赶来,狠狠的剜了她们一眼:“有功夫嚼舌根,活干完了吗?”

众人立马闭上了嘴,继续手上的活。

嬷嬷看着她们,叹了口气。

暮色降临了皇宫,蒙上一层暖色,地上的雪,闪着细光。

皇帝吩咐人将公主的尸体送回了帝师府。

崔墨白驻足在灵堂内,盯着盛听澜的尸体,不由自主攥紧的衣袖。

公主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染血的袖口贴合着她清瘦的腕骨,露出一双白皙的手。

“升起白幡。”崔墨白声凉如水,朝下人命令道。

在一片鸦雀无声的氛围里,下人忍不住拱手道:“大人,陛下有旨,公主是不详之人,不能葬入皇陵。”

“您看,我们将公主葬在哪?”

崔墨白淡淡道:“先停灵,我去面圣。”

下人应声道是。

崔墨白披上了斗篷,朝皇宫而去。

不详之人,这样的话,也就只能唬唬无知的世人。

他淡漠的想,若世上真有鬼神,那手上染着无数冤魂的南楚国皇帝,怎么还未曾得到报应?

为九公主求求情,这样,也算是对这些日子与她夫妻一场的交代。

第12章

夜幕四合,金銮殿内依旧点着灯。

崔墨白站在殿外,便见里边走出一个太监,小心翼翼道:“大人,陛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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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若是无事,早些回去吧。”

意料之中,他也不失望,只淡淡点了点头。

旋即转身朝后宫走去。

目送他的太监目瞪口呆,立马拦住他:“大人,您走反了。”

“这边才是出宫。”他指了指巍峨的宫门。

崔墨白拢了拢宽大的袖袍,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我朝律法,京中贵妇丧事,皆需由皇后定夺,我去找皇后,有何不可?”

正如他与盛听澜的婚事。

纳采、纳吉、请期,都是由了皇后过目的。

想到这,崔墨白微一愣,他怎么会想起与盛听澜的婚事……

明明,他之前只嫌婚礼繁琐,对这门误点鸳鸯一点都不期待。

雪一直下,盖了厚厚一层,崔墨白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好像,对盛听澜过于在意了。

京都谢家可是连崔墨白都要尊上三分的存在,当年谢皇后的父祖位列国公,满门荣耀,何其威风。

凤仪宫。2

“帝师怎得来求我?”皇后细细端详他,眉梢含笑,“你不是不喜欢九公主吗?”

崔墨白微垂着头,长睫掩下淡淡的阴影。

“皇后娘娘长耳飞目。”

虽然被夸,凤座上高贵的女人嘴角的笑,连弧度都没有变过。

宫里没有秘密,皇后自然知道他曾经想娶的,是谢雪枝。

她盯着眼前玉树兰芝的帝师,又想到了御书房中的帝王,不免幽幽道:“你们男子,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崔墨白淡淡道:“局面如此,若是不安葬九公主,那便只能入我崔家的宗祠了。”

“啪嗒。”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崔墨白循声望去,玉盏摔落,与地贴了个近。

一抹红色自两侧的檐柱走出,露出谢雪枝那张清秀精致的脸。

“你害得我摔碎了玉盏。”谢雪枝看向地上被茶水染深的地毯。

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

崔墨白面色依旧沉静深晦,做全了礼数:“娘娘的病还是未曾好吗?”

皇后不复方才的盛盛在上,神色有一丝哀哀:“我的病,是心病。”

谢雪枝接话:“听闻琴声能治病,崔大人琴艺高超,不知今日能否一闻?”

皇后幽幽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立即便有宫人取来一张雕刻桃花螺钿纹的古琴,置于案前。

崔墨白拱手行礼,便端坐到一旁了。

左手先寥寥拨动几弦,已有清心之意,他右手又落下,衣袖翻飞,一曲仙乐便泄于指间。

谢雪枝是武将,习乐不深,只觉得好听。

她抬头朝她的姑姑看去,却见谢皇后闭上眼,竟落了泪。

谢雪枝心一惊。

等崔墨白弹奏完,皇后扶着宫婢慢慢起身,朝侧殿走去,边走边道:“本宫还未入宫前,也喜欢抚琴,只是后来静不下心了,这琴便送于与崔大人……”

紫檀屏风隔断了皇后的身影。

崔墨白拱手道谢,谢雪枝看他,忽然伤感起来:她不懂他。

正见他起身,谢雪枝去追。

追到了长长的宫道上,她不由问:“公主死了,你伤心吗?”

崔墨白的脚步骤然一停。

第13章

入夜,寒风肆虐,雪花飞扬。

夜色下,谢雪枝长眉入云鬓,墨发如瀑,卸去戎装后的面貌,少了凌厉与杀气,英气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秀美。

崔墨白转身看向她,平静的回复:“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安身之处。”

说伤心倒是不至于,只是心情莫名有些奇怪。

在看到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的时候,他忍不住疑惑,瘦的脱形的那个女人,真的是那个给了他一巴掌的盛听澜吗?

真的是那个将金簪归还于他,要与他诀别的公主吗?

回过神,才发现谢雪枝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崔墨白,你该高兴。”

为公主的死高兴,为他的自由高兴。

崔墨白沉默了,抱琴转身离去。

皇宫门口的马车早已等候他多时。

可等他踩上石凳上车的时候,心情依旧提不起来。

车轮转动的轻响传入耳中,崔墨白坐在车上,微阖双目,他想了很多,比如,最近公事繁忙,他只是太累,才心情低沉。

再睁眼,他只轻声道:“自欺欺人。”

回到帝师府,崔墨白径直的拿去自己的发冠,将一身滚银绣边的紫色官服褪下,换上一身素衣自顾自躺上床。

他闭眼假寐,香炉燃着的幽幽檀香,漫满房内,缠得他密不透风。7

盛听澜死了,皇帝暗查在他这的暗棋,也算拔去了。

“笃笃。”

一道沉闷敲门声响起。

崔墨白冷冷道:“……何事?”

下人很是死板回话:“大人,已快四更天了,马上就要上朝了,您还要睡吗?”

崔墨白眼也不睁:“替本官告假,丧假。”

下人离开了。

可直至黎明破晓,崔墨白也未曾睡着。

他披着狐裘,大步走出门,见着院里白纷纷的景色。

冬日的风,最是寒冷。

崔墨白不由怔怔的想,皇宫里的冷宫也是这样冰冷透骨的吗?

青宜走了过来,行了礼后,便安静的站在一侧。

只是她的眼睛很红,像是哭过很久。

崔墨白不免问道:“你这是?”

青宜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声音染上几分哽咽:“奴婢只是想到了公主……”

她只是想到了公主,死后连归处都没有。

天上的雪簌簌落下,让崔墨白的神情也带上了几分冰冷。

他在青宜开口的一瞬间,又想起了那张苍白的脸。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毕竟,他崔墨白并不欠盛听澜什么。

只是话虽这么说,他心底却是一阵淤堵。

青宜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崔墨白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悲伤,不想沾染上这些纷纷伤情,转身就要大步流星离去。

身后青宜喊住了他:“公主自成婚起,她的笑越来越少。”

崔墨白脚步不停。

青宜继续高声道:“凛冬到来,公主病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整宿都睡不着,那个时候,大人您也没有陪在公主身边……”

崔墨白身上的狐裘落满了雪,地上的脚印却还在增加。

见他如此冰冷无情,青宜轻声道:

“奴婢真替公主的仰慕觉得不值……”

顿时,崔墨白顿住了脚步,转身皱眉看她:“你说什么?”

第14章

青宜微愣,想起了眼前的人终归是帝师,声音变得微不可闻起来:“青宜没有说什么。”

崔墨白心底一沉,面色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我已听到——公主仰慕我?”

他冷眼,真是稀奇事。

可随即,他想,盛听澜大约也是如同京中那些女子一般,要么,看中了他的皮囊,要么,看中了他的家世。

陛下不就是因此,而将九公主指给自己的吗?

他又想起了二人指婚的那道圣旨,那上面夸奖他和盛听澜的词,都是那么刺眼。

什么素善通达,什么年少有为,都不过是擢人为驸马的借口罢了。

他就不信,皇帝在背后还能那么夸他和盛听澜。

回过神,崔墨白转眸看去,青宜还白着脸站在原地。

“你出言冒犯,我不追责你,但我望你,不要再哭哭啼啼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对他而言,有些不成体统。

青宜心一沉,面如土色:“谢大人宽宏。”

话落,她行礼转身离去,与四遭的雪景化为一色。

崔墨白转身,看着帝师府的景色依旧,下人还是有秩的扫着雪廊。

心里却像空了一块。

绛云院前,挂满白幡。2

只让人觉得清冷无比,偶尔有几个下人路过,是为了清出院子的东西。

南楚律法——公主死后,若是未有子嗣,嫁妆尽数归于宫廷。

盛听澜带来的嫁妆里,却不像其他公主一样,有一千马匹,数辆车轿。

唯有一些布帛、钱两、首饰、脂粉。

下人打开地面上的木盒们,一一呈现给崔墨白过目。

“大人,都在这了。”

若无主人吩咐,下人谁敢随意清理公主的东西?

崔墨白神情清冷,翻看着手中的定帖:“今日先整理这些……”

闻言,下人小心翼翼的询问:“大人,公主生前还画了一些丹青,您看……要不要烧了?”

总不至于连画都要还给皇室……

崔墨白沉默了片刻,抬了抬下巴,示意下人将画轴放原处。

下人拱手,将东西放下。

房内空旷,冬日的风格外的冷冽,吹得屋内幔纱飘拂,像是有人站在纱雾后走动。

崔墨白在案前坐下,将丹青上的绳子松开,红绳落案。

画展开了,现出一副山水图。

不是画的他……

崔墨白皱眉,本能的想合上,脑中却闪过了什么,他看向题在一旁的字。

——问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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