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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不仅仅是有人要害乐仪，也是因为他职责所在。

第一零八章：青梅

石夔之这几日守在失火的殿宇中寸步未离，这是吕穆清特地交代的，由他盯着小道长们收拾打理。

殿中差不多已经拾掇完了，只等着匠人过来重新修葺，听闻县衙要来人查案，修葺一事便暂且搁下。

吕穆清问：“可有发现新的线索？”

石夔之道：“线索倒是没有，但我听说了一件事。”

吕穆清看过去，仔细听他说道：“据说数年前，庙中大火，烧了半个藏书阁。太后知情后，遣了梅将军前来查办。中间诸事种种，拆墙建屋，挪了数尊神像，闹得庙里鸡飞狗跳……”正说着，名唤雨儿的丫头闯了进来，她满脸泪眼婆娑，双手沾满了鲜血，哭道：“吕大人，你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她怎么啦？！”吕穆清惊道。

汴京的冬天即便是四五月，也仍然萧瑟凛冽。

五岳庙香火鼎盛，几座大殿皆人来人往，喧闹声念经声夹杂在一处，显得后院极清净，作乱的狂风吹打着窗檐，青纱鼓鼓。

梅舒窈所居之所甚为偏僻，原是多年前太后随先帝前来祭拜，临时落脚之处。多年未曾有人寝居，显得十分荒败。

一众人穿过殿宇长廊，走进梅舒窈的院落，至门口，除吕穆清、凌濛初、玄元以外的闲杂人等皆停步，只三人入内。

雪儿至一侧净手，片刻后方进屋伺候。

吕穆清进门，看见梅舒窈头上缠着白纱，坐卧在榻上，旁侧有从汴京带来的医女服侍，正在给她诊脉。

一见吕穆清，梅舒窈的眼泪便簌簌坠落，唤道：“穆清哥哥……”

不等吕穆清答话，凌濛初便慵慵懒懒的先问，“大娘子的伤如何？”

他眼下是五岳庙级别最高的朝廷官员，即便是最平常的一句话，旁人听来都似声色俱厉。

医女小心道：“大娘子被重物击伤头部，外皮的流血并不多，应当无大碍......”她话未说完，梅舒窈倏然暴怒，又嗔又娇，“我头都疼死了！”

医女惊得往后一退，战战兢兢说：“也许脑内有积血，需请御医再瞧！”

“意思就是，你诊断不了？那我养你有何用？”梅舒窈顺手就摔了手边的一块梅花纹玉环，唬得医女噗通跪下，叩首道：“大娘子恕罪！”

吕穆清见梅舒窈生龙活虎的骂人，想必确实无碍，遂松了口气，说：“去给大娘子熬药吧。”

医女感恩戴德起身，后退着出去。

玄元道：“请大娘子先养两日瞧瞧，若仍觉不适，贫道亲自下山去请大夫。”梅舒窈敬重庙中道长，忍着脾性，一时无话反驳，只是默默。

吕穆清细心问话，“除了头疼，其他处可有不舒服？”他边说话，边将屋里扫了一遍，见窗户紧闭，案桌上的花瓶摔打在地，一根臂膀粗的棍子丢在屋中，周围桌椅凌乱，一副历经打斗的景象。

梅舒窈想了想，说：“胸口闷。”

吕穆清起身，推开半扇窗户，往外头看了看，说：“多开窗透透气。”又问，“歹人是从何处逃跑的，你可记得？”

梅舒窈嘤嘤道：“我昨儿夜里跟着堂姐念经，睡得晚，今日便有些贪睡。听见外头动静，先以为是雨儿进屋里做什么事，就没有理会，哪知道……哪知道……”她拉住吕穆清袖口，梨花带雨娇弱似幼时，“竟是一个蒙着面的大汉！我吓坏了，连忙跳下床想去喊人，接着不知怎的，就昏了过去。醒来时，才知道头疼。穆清哥哥，我头好疼啊！”

她素来娇气，摇着吕穆清袖口，使他无法无视她。

吕穆清顺势坐回榻旁，牵着她的手放回被窝里，说：“你乖乖养病，乖乖吃药，头就不会疼了。”他的语气也和幼时一般，带着宠溺和纵容。

青梅竹马之情，难断。

梅舒窈见他如此，心里极为畅意，眉梢眼角都绽放出笑容，俏丽似开春的第一朵迎春小花。

她道：“你天天来看我，我便乖乖的。”

两人的对话，简直让凌濛初作呕，倒也放心不少——有梅舒窈在，吕穆清接近不了任何女人，包括乐仪。

凌濛初问：“道长怎么看？”

玄元思忖片刻，“是否与袭击乐大娘子之人为同一人？”又咬牙切齿，失了悟道者的仪态，嚷道：“岂有此理！竟敢在神家圣地生事！”

凌濛初一听乐仪名字，倏然机敏，疲态尽失，“还请道长协同查凶！”

梅舒窈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旋即以帕掩住面色，假装抹泪，“我受伤的事，还望不必宣传，也不必告知爹爹。”

众人皆知梅舒窈乃梅将军之独女，凌濛初又是梅将军一派的得力之人，要瞒住梅将军，恐是难事。

雨儿道：“这怎么行！此事定要让老爷知道，为大娘子做主的！”

梅舒窈顿时眼泪哗哗，“做主归做主，若被人传出流言蜚语，岂非给爹爹蒙羞？”

玄元见不得女人哭，甚觉头痛，忙道：“大娘子尽可放心，对外我们只说您病了，不提受伤之事。要查歹人，只提庙宇大火而已，不必牵扯旁的。”

梅舒窈颔首，“多谢道长体谅！”

这时医女端了汤药进来，众人遂告辞离开。

一出门，凌濛初便火急火燎的往外跑，他眉飞色舞，似乎在炫耀，“我去找乐仪！晚上再陪你喝酒！”

吕穆清脸色淡淡，折身去巡视殿宇。

第一零九章：悄会

开春后，庙里的香火比平素更甚，人来人往，时有嬉笑吵闹之声。

吕穆清一身军服，威武而立，他缓缓穿过人群，虽时有百姓递给他吃食或屈膝纳福，他也报之以微笑，可从心底深处荡漾着的孤寂之感，仍叫他无所适从。至无人处，他方敛住笑意，板起冷脸，松了口气。

他并不适合沸腾的热闹，那些陌生人的亲厚，令他拘谨。

庙里的地图几乎已经完善，只剩两处不远不近的小楼。

吕穆清从怀里拿出小纸小笔，正要进屋察看，忽闻拐角处传来叩木墙的声音，下意识的，便寻了过去。才走两步，墙后忽而探出半边月牙似的脸庞，他胸口一砰，那瓣月牙又缩了回去。

是乐仪。

吕穆清不可置信，怕自己看错了空欢喜一场，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过了片刻，绯如彩霞般的裙角飘荡起来，乐仪小猫般又怯又快乐的窜了出来，站在他面前，呵呵直笑。

他忍不住被她逗笑，“你笑什么？”

“那你笑什么？”

两人走进小楼，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上，一直到最高处的阁楼，上面有一口巨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