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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我都不知道我是该嫉妒他们，还是该生你的气。”

阴恻恻的话音落下，激起透骨的凉。

于洛稍一思索，拿定了主意。

既然秦戾要自己留下，那自己便假意顺从，至少能换来安宁。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照片被一把夺过，三两下撕碎。

碎片如雪花般落在地上，却拼拼凑凑，凑不出完整一张脸。

远处的骷髅烛台发黄，有了玉的质地，被滴落的红色蜡液裹满，像精美制作的诀别礼。

于洛的声音听来很坚定。

“阿戾，没什么好嫉妒的，他们不过就是任务对象。”

“我对他们说那些话，是因为必须说。”

“我对你说，才是因为真的爱你。”

“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话音落下，心跳变得忐忑，像是走在迷雾渐浓的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期待着面前守得云开见月明。

半晌，她终于得到了回应：“好。”

……

废土世界。

寒芒一闪而过，面前半人半机甲的参天巨物头身分离，像倾倒的大厦般倒下。

‘ss’级难度的闯关副本，就这样落下帷幕。

靳郁楚站在小山一样的怪物面前，右手不断落着血。

脑中，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恭喜宿主通关副本】

靳郁楚成为攻略者短短时间，已经通关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副本。

在闯关副本中，快刀斩乱麻，从没有过多的逗留，速度之快就连系统都不由感叹几分。

【此次奖励共计一百五十积分，需要请在积分商城进行兑换。】

听着系统的话，靳郁楚点进商城，照例划到最下面，选择了一张‘时空旅行符’。

‘时空旅行符’一百积分一张，可在任意位面逗留，不可干预该位面故事线。

左下角的图标上，清晰地显示着数字：【×27】

他已经穿梭了二十七个位面。

却连于洛一星半点的一点影子都没有看见。

即将穿梭位面，靳郁楚握紧了怀表，和怀表中被看了不知多少次的合照。

“洛洛，不管多久，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第20章

一个月后，青藤公馆。

花园里荆棘丛生，几乎挡住了路。一颗枯死的老树僵硬站着，有乌鸦落下，抖落树上的最后一片残叶。

落叶被风卷着，飘飘荡荡，最后落在地上，被人狠狠踩碎。

秦戾和于洛一前一后走进花园。

这花园于洛曾来过无数次，却从未见过它像现在这般枯死。

像是最后一点生机都被剥夺。

秦戾走在前头，后脑勺却像是生了眼睛般，注意到于洛眼底的错愕。

“你走以后，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他说着，停下脚步，看着围墙外灰蒙蒙的天空。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整个位面被丢弃，只剩下你和我。”

他说着，眼底印着天边层层的云，生生透出些落寞。

于洛有些哑然。

她不是第一次，在秦戾眼中看到落寞的情绪。

早在攻略之初，于洛就将秦戾从前的故事线背得滚瓜烂熟。

他的父亲是出色的钢琴家，誓要将他培养成能够媲美贝多芬的音乐神童。

可却不知道，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不论多少努力都无法弥补。

为了达成目标，秦戾只能被强压着一遍又一遍谈着重复的琴谱。

错了一个音，就是狠狠落下的荆棘条。

“重新来！”

古老的钢琴上血迹斑斑，白键被染得鲜红，全是秦戾的血。

好在就算秦戾没有那么音乐大师那样的基因，却也天资聪颖，在日复一日的苦练下，终于是没有死在秦父的手下。

他的确成了个天才钢琴家，不过几岁便能巡演一场接着一场。

秦父被夸赞教子有方，虚荣心得到满足，更加疯狂地接着演出。

“你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觉要睡？在路上不是有时间吗？车上飞机上都能睡，抓紧不浪费每一分钟，别给自己的偷懒找借口。”

可他虽是这么说，却在路上也要求秦戾带着耳机，循环播放着演出的钢琴曲。

“趁机养成记忆，不容易出错。”

“我要你养成肌肉记忆，听见一个音就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秦父说得决绝，自以为自己的方法没有任何错，却忘了人的身体机能超过极限，就会像被绷断的弹簧，彻底碎裂。

终于，在一场世界瞩目的盛大音乐会上，琴曲过半，秦戾的手突然不听使唤。

第一个错音落下，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双手，像是着了魔般在琴键上张牙舞爪，将整场演出彻底毁坏。

下台后，毫不意外的，他遭到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顿毒打。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废物！”

作为惩罚，秦父把秦戾锁在房间里，不准吃饭，不准喝水，只有喇叭中的钢琴曲，不知疲倦般一遍又一遍响起。

一连几天，秦戾滴水未进，饿得几乎出现了幻觉。

那循环播放了无数遍的琴曲，也仿佛成了真正的魔音贯耳。

‘杀了……杀了……不如意的通通杀了……’

这样的声音，如恶魔的低语，却不知是来自喇叭，还是他的内心。

总之不论如何，秦戾将那喇叭狠狠砸向窗户。

玻璃应声而随，在地上竖起尖锐的刺，可那破口处却透下新生的光。

秦戾踩着碎裂的玻璃，尖刺狠狠扎进脚心，走进了光里。

从二楼跳下不是个轻松事，但秦戾没有停留，拿起一旁的斧头便回了家。

身后，是一串脚印，步步生着血花。

一天后，秦家起了一场大火，将所有的东西尽数烧毁。

秦戾，却独自一人，钻进了火车的行李车厢。

“呜呜！——”

烟囱喷出白烟，火车沿着轨道驶向远方。

十年后，在千里之外无人认识的角落，便有了现在的SSS级攻略目标——

青藤公馆馆主，秦戾。

于洛停下脚步，舒然一笑：“阿戾，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秦戾回过头，看着她眼神无比眷恋：“洛洛，你说的是真的吗？”

于洛点点头，面前的男人忽然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秦戾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闷闷传来。

“可是，我真的好怕你会离开我。”

“洛洛，为了让我安心，你把双腿割掉好不好？”

第21章

话音落下，却在心间留下阵阵忙音。

割掉双腿，这样血淋淋的话也只有在秦戾口中说出，才能理所当然成这样。

就好像这不是她的双腿，只是几根长长的头发。

后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于洛咬咬牙，却还是点了头。

“可以，阿戾，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

“但是……”

她说着，话音一转：“阿戾，明天我们再动手好吗，我想在今天陪你好好逛逛。”

“就像从前一样，我们去街上逛逛，在湖边看星星，就像情侣。”

秦戾笑了，就连眼下的红痣都跟着晃了晃。

“好。”

他说着，放开了于洛，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去看星星。”

两人一起走出了花园，于洛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是她逃出去的唯一机会了。

绝对不能出现一星半点的差错！

于洛知道，位面崩坏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按下暂停键，消失殆尽。

他们所有的食物和生活物资，都只能从别的地方拿过来。

这一个月，秦戾每天都会包揽一日三餐，精美的厨艺一如从前。

可每样食材，搭配地却有些过于生硬。

她吃到过金枪鱼沙拉配老北京豆汁儿，也吃到过蓝莓贝果配炸鸡火鸡面，更有甚者，是臭名昭著的仰望星空派，旁边配着一小碟腐乳。

一个位面就这么大，这些食材不可能同时出现。

于洛观察了好多天，才终于知道，在公馆后的黑湖中心，有一道裂缝，能够离开这个位面。

可具体会传送去哪里，完全随机。

可对现在的于洛而言，去哪里都好，都不会比现在更糟。

就算让她穿越过去直接落在丧尸脸上，也好过在秦戾的手中变成残废。

黑湖如其名，湖面阴沉地能直接当镜子。

一艘晃晃悠悠的小船停在湖面上，秦戾上了船，朝于洛伸出手。

“走吧，我们去看星星。”

天色暗的很快，或者说从来就没有亮起来的时候。

两人将船划到湖心，天上乌云密布，却没有半颗星星。

连太阳都没有的崩坏世界，哪里来的星星。

可小船就这般飘着，泛起圈圈层层的涟漪，就像这真的是浪漫的约会圣地。

船上的两个人，也从来没有二心。

“阿戾，天气真好。”

于洛看着远处的湖面，余光，却注意着水中的点点光影。

越来越近了。

只要再近一点点，她就能跳进湖水中，永远离开这里。

可船，忽然停了下来。

“洛洛，我们现在就把你的腿拿掉，好不好？”

“把不要的东西丢进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