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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扶琉送给她的聘礼。

她本是孤儿，若不是遇见扶琉，怕早死在了那乱世。

在这天界，她活得和凡间一样艰难。

可她并不委屈。

在凡间时，扶琉为了救她而被流民杀死。

如果扶琉不是仙人，此刻他们早就天人两隔。

她是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愿他有事的。

走出芳九居，天后早已不见人影。

宛芸忽然很想见扶琉，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流云殿外。

宛芸还未走近，便见一大群仙人走出殿门。

为首的那人冷冽霜九，气势渊持，正是扶琉。

宛芸顿住脚步，踌躇着。

扶琉却已经发现了她，他眉心微皱，信步朝她走来。

他打量着宛芸，发现她还穿着昨日的襦裙，脸色却比昨日更苍白……

宛芸手攥着衣角，有些无措：“听说，你要娶沁元仙君了？”

扶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淡道：“你现在不该来这儿。”

扶琉冷若冰霜的态度让宛芸喉间一梗，心中微颤。

可她固执的追问：“你真的喜欢她吗？”

宛芸看着扶琉清冷的眉眼，心情复杂至极。

她心中明白，他总有一天会娶妻。

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连再等她半年都不成。

这一刻，她即希望他说是，这样在她离去之后，便能有人陪着他。

可她又多希望他能否认，证明自己在他心底终是留有一个位置……

“回芳九居去吧，之后无事便不要再来。”

扶琉说完，就唤来仙侍将宛芸领走。

宛芸一步步往芳九居走，耳畔还回荡着扶琉冷漠到如冰锥般的话语。

明明相依为命十数载，拜过天地，许过终生。

怎么如今他的私事就与她无关了……

腹中孩子似乎感受到她悲恸心情，也开始不安。

喉间一抹咸腥忽然间翻涌，鲜血顺着唇角一滴一滴落在天宫的白玉地砖上……

第三章 她是累赘

医仙殿。

医仙的手搭在宛芸的手腕上，眉心紧皱。

宛芸另一只手捂着小腹，着急的看着医仙。

半响，医仙才道：“无事，只是你是凡人之体，受不住九阳丹药性罢了。”

宛芸松了口气，又听医仙继续嘱咐。

“九阳丹药性霸道，不可再与其他丹药同服。”

宛芸点了点头，谢过医仙方才离开。

流云殿。

扶琉结束议事，心下稍沉，准备去找天后。

他走出殿门，却瞥见宛芸娇小的身子正立在殿外。

宛芸已然站了许久，她思酌许久，仍不能下定决心将有孕一事告诉扶琉。

此时见他出来，下意识上前，脚步却踉跄了一步。

扶琉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却蹙眉伸手扶了一把。

宛芸站稳以后，不由笑了笑：“你还是关心我的。”

扶琉冷淡抽回手：“举手之劳。”

这样疏离的态度让宛芸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眼中本亮起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是了，她不该继续抱有奢望的。

他是这九重天以后的主人，而她不过一介凡人。

宛芸抬眸，忍不住又问：“你是真心要娶沁元仙君么？”

扶琉见她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模样，眼底不耐：“是。”

宛芸心底一颤，愣在原地。

扶琉说完那句便拂袖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声音微不可闻，渐渐消失：“也好，既然是你真心，也好……”

他的身影原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她心底的闷痛却越来越深。

宛芸浑浑噩噩回了芳九居。

她缓缓坐在床幔之中，腹中忽然一阵绞痛。

宛芸颤抖着手轻抚小腹，苍白脸上是痛苦的迷茫。

她喃喃道：“孩儿，你会不会怪我，怪为娘不能陪你长大。”

腹中的绞痛忽然停止了。

宛芸愣住了。

她眼眶蓦然一红，心中酸涩难以抑制的翻涌。

她抚着小腹，柔声道：“你也莫要怪你父君，他是一个极好的人。”

她说着，嘴角却浮起一个苦涩至极的笑来。

三日后。

宛芸从医仙处返回芳九居。

却见原本清冷的院中，干瘦的桃树突然盛开了满树桃花。

落英缤纷。

宛芸无神的眼中瞬间有了一抹神采，她心中一喜，忙转身前往隔壁简兰居。

她推开简兰居院门，一眼便看见了立于桃树下的南桓。

南桓本是扶琉送给宛芸的一株兰草，被她精心饲养。

扶琉历劫完成，回天宫时，将其点化成仙一道带上天宫。

在这天界，南桓于她而言，就像她的弟弟一般。

走进院子，空气中却有一股血腥味钻入鼻内。

宛芸心下一颤，再细看，南桓露出衣服外的肌肤满是未愈的血痕！

宛芸震在原地，鼻尖猛然一酸。

心里的滔天巨浪冲得她全身颤抖。

所有人都说她无法成仙，南桓却执拗的不肯放弃她。

如果不是为了她，南桓也不会主动跟在司战上仙身边，征战立功换取仙丹。

如果不是为了她，南桓完全可以做一个散仙，自在逍遥。

——她是他的累赘。

南桓听见宛芸的脚步声，急忙转身。

全身伤口痛得他脸色发白，却还是扬起一抹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

“姐姐，你瞧，这次我换来了比之前更好的仙丹。”

宛芸看着南桓脸上灿烂的笑，脚步被硬生生钉在原地。

她喉间酸涩，除了满心的悲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四章 承诺

宛芸接过药瓶，心中五味陈杂。

她哑着声音道：“谢谢。”

她是个没有仙缘的凡人，可南桓却因为她伤痕累累。

是她的错。

不过很快，她就再也不会拖累他了。

南桓丝毫不知宛芸打算，他想起自己一路听见的消息，眸光微顿。

有些迟疑的问：“我听说太子殿下要迎娶沁元仙君……你知道吗？”

宛芸神色一僵，却还是强撑着笑道：“太子殿下和沁元仙君尊贵非凡，天生一对。”

南桓眼里闪过一丝惊疑，又惊又怒：“那姐姐你呢？在凡间时，你明明已和他许了终生！”

宛芸心尖一颤，不自觉沉默了。

半响，她垂下眼轻道：“凡间的事，莫要再提了。”

南桓一眼便看出她的违心，又气又心疼：“那你怎么办？”

“太子殿下也心悦沁元仙君。”宛芸一顿，硬弯起唇角，强调道，“他们成婚，我很开心。”

不等南桓再劝，她就以帮他上药为由扯开了话题。

等告别南桓，宛芸边走边算着扶琉和沁元的婚期，转步朝医仙殿而去。

医仙殿。

宛芸看着医仙，神色怅惘：“您能不能让我多活些时日，至少让我挺过九月初九。”

那天是扶琉和沁元大婚之日。

医仙一听这日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

“你既已服下药，命数便已注定了。”

医仙的话让宛芸眼眸暗淡。

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求不得，爱不得，注定带着遗憾离去。

宛芸正要离去，突得想起什么。

她转头问道：“待我陨身，您这儿是不是就缺个打杂的了？”

医仙看着她希冀的眼，点点头。

宛芸眼中一喜，急切道：“我弟弟南桓是兰草成仙，天生通草木之灵，到那时让他来给您打个杂，您看行吗？”

医仙心中叹一声，轻声道：“可。”

“谢谢您。”

宛芸朝医仙深深鞠了一躬。

出了医仙殿，仙境叠嶂起伏。

宛芸拿出南桓给她的那枚仙丹，唇角漾起苦笑。

如此，她也能放心离去。

有医仙照拂，南桓便算在这天界有了依靠。

他是仙，不像自己凡人一个，总有一天能融入这九重天。

流云殿门口。

宛芸等了许久，才拦住了回殿的扶琉。

扶琉神色不耐至极，原以为上次说过那话，她就能安分一些，不曾想竟是一点未变。

他冷眼离开，不愿理会宛芸。

宛芸一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却见扶琉眼角的一抹厌烦后立刻松手。

在这天宫，嫌恶的目光她见多了。

但从未有一次会像现在这般锋利，刺得她的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垂眸，喃声低语：“如果我能成仙该有多好……”

于她而言的一生，对他来说，大概只是仙人漫长岁月中的一个小插曲。

她和他终究只能短暂的走一小段路。

扶琉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心中的烦躁莫名：“什么？”

他看着宛芸哀伤的眼，心中怒意莫名褪去。

宛芸抬起头，将一直紧握的右手缓缓摊开。

她的掌心静静躺着一枚金钗。

“你回天宫时曾说，这枚金钗你会允我一件事，不知可还算数？”

扶琉闻言，未消去的怒意重新翻涌，他冷冷说：“你想要什么？”

宛芸见他顷刻冷了脸，心间苦涩。

她干脆将那从一开始便埋在她心头的愿望说了出来：“你和沁元的婚事，交给我操持吧！”

第五章 唯一的愿望

扶琉一愣，他没想到宛芸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眼底的笑意发冷：“你不过一个凡人，我的婚事与你何干？”

宛芸神情一凝，眼中闪过一丝疼痛。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

在凡间，她与扶琉差一点便有了婚礼。

可婚礼前一晚，流民攻破城门，到处烧杀抢掠。

扶琉为了护住她，被围攻而死。

差的这一点，竟成了她永远也得不到的梦。

回过神，宛芸将金钗塞进扶琉的手中。

触到她冰冷手指，扶琉眼底掠过一丝莫名情绪：“你真想好了？这金钗一用，以后你我的因果便了了。”

宛芸脸色一白，她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