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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feng 2024-11-20 13:11:27

蒋明镜恐怕他还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哪有时间来管她?

回到卧房,她躺在床上继续画佛雕,不知何时,又睡着了,恍恍惚惚间入了梦。

梦里又回到她刚来东北的时候,那年大雪纷飞,飞机从桃园机场落地,她人生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的雪景,虽然失去外公、身世飘零,却也对未来充满希望,她期盼能有一口饭吃,能活下去就好。

本以为贺余成即便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也应当念她是自己的骨肉,对她好一些。

却没成想是噩梦的开始,施凤澜是个佛口蛇心的人,她表面上对她大度容忍,向外宣称自己是她的女儿,背地里却对她并不好,贺余成知道这些,却也是装聋作哑。

可奇怪的是每隔几个月总会有几天,他们会让她穿上漂亮的衣服,去一些聚会,聚会上的人披绮绣戴朱缨,珠宝缠身,一派贵气,而他们总会让她去和那些年长到可以当爸爸的人打招呼。

她虽然年纪小,几次之后,便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出生富贵的女孩美貌是加分项,是可以被珍爱被保护的砝码,而穷人家的女孩一旦拥有了美貌,便是撒旦种下的恶果,是可以随意被人采撷的存在,多数时候非但不会带来好处,身世如浮萍,多会被人白嫖,反而会带来数不清的是非和无尽的厄运,而女人往往会因此吃亏。

她报警、逃跑几次后,他们便开始愈发对她严格,表面上她是贺家大小姐,实际总是被克扣生活费,她也不能同他们一样上桌吃饭,常常饿肚子。

江南的薄衣衫抵不了东北的严寒,她的心也日渐冰冷下去,如果不是没了至亲,她打死也不会来东北。

直到年末,她穷困贫寒,老师也发现她大冬天没有一件像样的棉服,双手长满了冻疮没有手套,同学发现她躲在空教室里啃食冰冷的大白面馒头。

同学们看不起他,老师也视若无睹,这所名流云集的私立高中,也不知是谁传出来,她是小三生的女儿,是私生女,消息一出,坏事传千里,立马整个学校的同学都对她指指点点。

有一天,她整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有个男同学可能以为她好欺负,就故意撞她,还贴着耳朵辱骂她:“贺朝露,你是狗娘养的野种,你知道吗?”

她趁他不注意冲上去,把他脸抓花了,下体还被她踢了一脚,被他的男生哇哇直哭,她倒是没流一滴泪。

为此,老师叫了双方家长,贺余成只觉得丢脸,什么都没说,当着对方家长就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巴掌,扇得她直接摔在了地上,她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漫长的嗡鸣声。

他手上的劳力士格林尼治II系列 ,在她脸上挂出一条长长的伤痕,从眼角一直到下巴流淌着鲜血。

随后她便直直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完全动不了了,她能感受到周围大人的震惊和恐惧,以及被拉长的叫喊声,而后便没了知觉,她以为她就要去找妈妈和外公了,这样也好。

直到醒来,她看到自己在医院,贺晓峰冰凉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发现她退烧,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退烧了,还难受吗?我刚刚买了粥,饿不饿,要不要喝一点?”

她有些迷糊便问:“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没有看到佛祖?”

贺晓峰笑了笑说:“你在医院,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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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意识到她没有死,她只见过贺晓峰一面,是她来江州的第二天,在贺家老宅,他足高她一个头,俯下身子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笑着温柔地说了句:“长得还挺像我。”而后他在首都开拓市场,未曾回过家。

他把她扶起来,又叫了医生,等医生的间隙,给她倒保温杯里的粥。

“这次见你我都认不出来你,半年前你还顶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可爱爱地叫我哥哥,如今怎得这么瘦。”他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沉沉道:“原以为只有母亲会这么对你,没想到父亲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甚至脸上带着些羞愧。

医生来看过,没什么大碍,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虚弱,教训了贺晓峰一番。

“虽然你年纪轻轻就当了父亲不容易,可看你穿的像模像样的,总要给孩子吃饱饭穿暖衣吧。”

她瞧见贺晓峰红了脸却也不辩驳,就那么应着,稍稍放下了戒心。

等医生走后,他便拿起床头柜上放温的粥,一勺一勺地喂贺朝露,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她能记一辈子的话:“过几日我还要回首都,但是每个月我都会尽量回来一趟,哥哥以后会护着你,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了。”

从那之后,贺晓峰同家里大吵了一架,可她再也没受过伤害,他用尽全力护她周全,而她如今又在做什么呢?

她突然看到哥哥在一株梨树下叫她,那是有一年他陪她回去时一起去过的地方,她走过去,哥哥的脸却放得无限大,生气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去查他的死因,他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保护好自己。

她哭着给哥哥道歉,但哥哥就是不原谅她,她哭得越来越大声,突然间哥哥的脸变成了蒋明镜的脸,声音也变成了他的声音,“贺朝露,你醒醒,醒醒!”

她尖叫一声醒来,发现蒋明镜正双手抱着她的肩膀,一脸担心的看着她tຊ,而她满脸泪痕,眼泪沾湿了枕头。

他一脸严肃,声音没有半分温度:“你做噩梦了,又哭又喊的?”

她也不知怎么了,抬手抱住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彻底放声哭了起来。

他抱紧她,大掌在她后背一下下拍着,耳边的声音温柔了许多:“没事了,没事了。”

哭了一会儿,她终于停了,转成抽泣,他才推开她,她抽抽搭搭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笑了笑:“我这不来得刚好嘛。”

她笑了一声,眼泪还挂在脸上,鼻头、耳朵、眼眶都红红,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他用手指擦掉了她脸颊的眼泪,问:“梦到了什么,这么吓人?”

贺朝露自然不可能告诉他梦里的全部,只说:“梦到哥哥了,哥哥问我为什么不救他,我和他道歉,他也不原谅我,我就哭了。”她脑筋一转,这段时间不好问他哥哥的事,但今天的意外刚好可以借机说出口:“你调查有结果吗,哥哥是不是托梦在告诉我,让我快些查到真凶。”

蒋明镜听到这话明显一怔,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在她身上落下了这么大的心魔,可那又怎么样,时间是治愈一切最好的良药,慢慢地她都会遗忘的。

他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说:“怎么开始迷信了,还没有结果,我让董叔催着呢,证据都被毁了,你耐心些,总要花些时间。”

贺朝露心想也是,乖乖点了点头。

他看她如此乖巧,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淡淡地,并不强势,而后轻轻推到她,给她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脸颊,说:“再睡一会儿吧,祝你有个好梦。”

他起身要走,却被贺朝露拉住了手:“你要去哪儿?”

他有些震惊地看了看她拉住他的手,这是她第一次需要他,可他想尽办法逼迫,不如一场噩梦来的好使,他又坐在下,温柔道:“我还有工作,就在旁边书房,你有事随时叫我,好吗?”

贺朝露这才松开他的手,点了点头。

“乖。”

他出门到书房,一路上嘴角的笑容未曾卸下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本想就宿在原定酒店,但结束会议后,又莫名想起她,担心她第一次出国,一个人不适应,Cathy又是外国人,想来想去,还是叫司机掉头回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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