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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feng 2024-11-30 09:31:09

没错了就是淫羊藿,催情的媚药。

苍家未抄家前,府医曾教她识习过此物,长期服用未孕女子也能产奶,更损身体根基。

岁岁安然?营养汤?

原不过是为了片刻欢愉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惜娘垂下双眸,喃喃自语:“人人皆说,妓子不过一个容器而已。”

“我以为我于他而言,是不同的……”

她声音很轻,落在心上却似千斤石般闷痛。

是了,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妓子。

她早已沾满泥泞,腐烂不堪,她不是他心目中的苍乐游了。

她是惜娘,一个入了贱籍永无翻身之日的妓。

眼尾似被胭脂染红,心好似被撕裂开来,一瞬瞬凝结成花。

窗外寒风凛冽,沾染了一片冷寂。

小玲红着眼拾起药渣,拿过扫帚将地下的瓷片清扫干净:“小姐胡说,若是将军知道小姐就是苍乐游,定会……”

惜娘眸色一冷,直接打断:“莫再唤我小姐,我如今只是妓子,一个妓子而已。”

她凝向小玲还颤着的伤腿,声音哑然:“答应我,切莫再让人抓住把柄。”

小玲长睫一颤,默默点头,眼泪随之落下。

午膳时分,那扇帘门再次被推开。

东方承桑换了一身玄色长衫,窄腰处挂着的陈旧荷包随身摆动。

那荷包已然发黑了。

惜娘眸光定定望着,看他径直落座,拿过杯子自斟了杯茶还没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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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趣道:“惜娘可是还在回味昨夜,看见本将都不会斟茶了。”

惜娘不由红了脸,慌慌接过他手中茶壶,眸光再度瞥过那荷包:“将军,您的荷包已旧,为何不唤人再绣一个?”

“不能丢。”

东方承桑温柔抚过荷包,眸间柔光一荡荡的。

他说:“意中人绣的,她说是庙里虔心求来的,定能护佑我平平安安。”

意中人?他心里还有她苍乐游。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碰,却被他冷着脸侧身躲开:“别碰,你脏,苍乐游会不高兴的。”

细细麻麻的痛涌过全身,她的心似被针扎透。

她是脏的。

他心里一直都如此清醒地认知的。

门外,嬷嬷谄媚尖细的声音救了惜娘一命。

“将军,您的婚服送到了,您现在试试吗?”

惜娘心刺刺的痛,他要成婚了,新娘不是她。

“试试吧,惜娘,你来为我更衣。”

惜娘强扯出笑:“是奴的荣幸。”

她掩下眸间苦涩,走到门口,接过嬷嬷手里盛着婚服的漆木红盘,转身为他卸去身上甲胄。

艳丽的红袍镶着镂空淡雅的竹纹,面前的男人眉目如峰。

他穿上婚服是这样的好看。

一扫往日的肃杀之气,如芝兰玉树,又如十里春风。

她好像透过那双眸,又见到了那个趴在高墙上沐光的少年。

待她目光一循去,他就呲着牙朝她笑。

惜娘堪堪回神,收回手道:“奴贺将军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如今,他仍在阳光下,她却只能在阴暗处媚笑承欢,红色喜服花好月圆不是她的归宿。

三天后,惜娘搬出了将军营帐。

因为嬷嬷说妓子污浊,会损了新人的福气。

阴冷潮湿的偏房里,惜娘从袖口拿出随身携带的口脂,对着废旧的黄铜镜,用指腹沾了些胡乱抹在唇角。

她问小玲:“好看吗?”

这口脂是东方承桑亲自去芳香阁学艺为她做的。

透过铜镜,小玲望着她那张刀疤纵横的狰狞面容上只剩悲悸。

却还是点了点头,硬挤出笑:“好看。”

几年前的小姐不是这样的,她是名冠京都的嘉禾县主,是盛京第一美人,是东方承桑都为之自卑要披战甲,夺功名,才能配上的苍乐游。

小玲红了眼,转身之际哽了声:“我先去浣洗衣物了,姑娘好些休息。”

她掀开帘门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肥头油耳满脸酒气的壮汉踉跄着冲了进来,把惜娘摁在铜镜前。

不待惜娘反应,嘶拉一声,他扯破她襦裙挺身狠狠顶她——

“淫妇,将军一人怕是让你欲求不满吧!”

第16章

眼看亵裤要被扯下,惜娘拼死推开他,抄起桌上木梳对准他。

“你敢碰我,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那壮汉打了个酒嗝,淫淫笑道:“贱人!将军早就说过了,谁拿了头等功,你便是谁的,老子拿了头功,你就是老子的!”

话落,他一把扯下亵裤,昂扬着冲惜娘恶狠狠道——

“滚过来,跪下!”

惜娘立即闭紧双眸,转身瞬犹如坠入深桑。

心,似架在火上炙烤,痛得厉害。

初入营时,早有姐妹劝过她,别动感情。

可她偏不信,她偏觉得她的承桑能爱上她一次,便也能爱上她第二次。

是她错了,他爱的不可能是人尽可夫的营妓惜娘!

她全身忍不住颤抖,身下一股热流顺着腿往下流。

鲜血淌到了脚面上,染红了她残破的裙摆,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壮汉看傻了,狠狠给了她一脚提裤就走:“晦气!”

屋子里浓烈的血腥味弥漫,惜娘身子止不住地颤,接着便跌入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她怀抱住双膝盖,泪止不住地流。

直到东方承桑的褐色长靴跃然眼前。

“是谁?”

抬起头,他喉间轻滚,压住了滔天的怒气。

惜娘紧紧咬住下唇,声音微不可见:“我痛。”

他眸底风雨暗涌,一把拎起她用力摇晃,震怒道:“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惜娘只是沉默,双肩猛颤。

他为什么要这样,不是他把自己当奖励悬赏出去的吗?

“来人——”

东方承桑一声怒吼,半晌后,那壮汉便被压进了营帐。

跪着的壮汉脸上赘肉猛地晃动,指着惜娘开口栽赃:“将军,是她勾引我的,她说将军不在非要我玩她!”

“将军饶命啊,我……没碰她,她来了月事——啊!”

他话音未落,东方承桑一剑对准他的命门狠戾地插了下去。

血溅满脸,似不解气,他将剑猛地在他血肉中搅动。

直到那惨厉的嚎叫声慢慢弱下去,他才收回了手。

惜娘恍然,被称做冷血将军的他早已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咧嘴笑的少年。

暗红的血蜿蜒满地……

这样的血,她在三年前也曾见过的。

苍家整整三十二口被屠戮的那个雪夜,也是这般血流成河

痛苦的过去突袭,惜娘四肢百骸似是被毒蛇缠绕,阴冷刺骨。

东方承桑反手将帘门落了锁,声音如暗黑魔鬼:“是我满足不了你吗?还是你骨子里浪荡没男人便要死?”

不是这样的,分明是他下的命令。

惜娘愕然,很快又反应过来。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他所在意的不过是所属品被侵犯,他一个男人的尊严被践踏。

纵自己此刻血流满地,他也毫不在乎。

心好似被丢入冰天雪地中,一瞬瞬冷寂下去。

她倚在红漆木箱上,云鬓半偏,似是赌气般扬起那张倔强的脸:“可将军为我备下营养汤,不就是希望我能媚笑承欢吗?”

她轻笑:“我越是浪荡将军不就越喜欢吗?”

东方承桑拳头攥得生红,气得扬手要打她,可他的巴掌还没落下,她已经撑不住发软的身子,彻底晕死了过去。

营帐里。

惜娘模糊醒来,军医正隔着丝帛为她把脉。

军医声音沉沉:“将军,娘子恐怕不是月事。”

“瞧脉像更像是喝多了媚药导致的失血症。”

这声音让她大脑一白,好熟悉。

惜娘强撑着睁开眼,坐起之际面纱随之掉落,抬眸便对上一双星眸。

真是他!是她的府医则礼!

四目相对,则礼顾不得东方承桑,激动上前一把紧紧将她抱住:“苍乐游,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苍乐游没死!”

第17章

未等惜娘反应,东方承桑直接一脚将则礼踹翻在地:“你胡说什么,什么苍乐游?”

则礼跪直了身子,激动忘言:“苍乐游是陛下亲赐的名讳,苍家有女昭如日月,她便是嘉禾县主苍乐游啊!”

东方承桑直勾勾凝着惜娘那张面目狰狞的脸,眸色晦暗不明。

“胡说八道!我的苍乐游早已死了!”

他抽出长剑猛地朝则礼心口刺去,却被惜娘抱住了臂:“奴求将军开恩,毋妄造杀孽,奴求您了!”

她跪在榻上,恨不能给他磕头,可又怕一松手那利刃就会刺进则礼的心脏。

则礼终于反应过来,忙附和道:“是下臣认错了,将军饶命。”

东方承桑冷哼一声,倏地收剑入鞘放下狠话。

“治不好她,我定取你性命!”

话落,他恼着脸转身离开。

营帐内,只剩下两人。

则礼跪行至惜娘跟前,压低了声哽咽道:“苍乐游,我找了你好久,我寻遍乱葬岗不见你尸首便知你没死……”

“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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