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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feng 2024-07-27 17:38:44

穆清闻之大惊。他愈发聚精会神,连呼吸也放缓了半分。

第二人道:“她是凌濛初的未婚妻,杀了她,怕是不好交代。”第一人冷笑,语气里甚为不屑,“他又不是你我的主人,又不能给咱们官场上的好处,怕他做甚?况且,他在京城犯的事,韩琦盯着呢,保不准哪天就翻船了。若事情败落,主人也保不住他。”

“他在京城犯了什么事?”第二人问的,正是吕穆清心中所想。

“不必多问,等着瞧吧。”第一人不肯多说,转了话头,“今日怎么约在这儿见?”

“庙中其他处的密室皆已清理,只斋堂处的密室入口被草灰覆盖,我担心动静太大,迟早会被人发现,所以迟迟未能动手。”第二人的地位,显然比第一人要低。

第一人道:“带我过去瞧瞧。”

“是。”第二人答应着,摸黑往里走。

眼见他们走进斋堂,吕穆清连呼吸也停了,紧紧贴着墙壁往窗口挪动。不出所料,门外说话二人皆是练家子,吕穆清才踏出一步,就被他们发觉了。

二人互望一眼,几乎同时行动,一人往屋里闯,一人往屋外窗下拦截。但吕穆清毕竟日日练习攀爬、奔跑,又曾在西北固防时习练躲避术,他于半瞬之间逃脱了不明人的魔爪,在黑暗之中拐弯抹角,翻墙攀柱,顷刻间便消失在庙宇深处。

“看清他的脸了吗?”第一人躲在大柱之后,问蹲在房梁之上的第二人。

“是吕穆清。”第二人答,“五岳庙只他有此等身手。”

“我明天就去杀了他。”

“不行。”第二人急忙制止,月光斜落,白光照在她的脸上,露出清秀端庄的面容——竟是梅舒窈应该早已离开五岳庙的堂姐梅宛媚。此时梅宛媚高高束着发,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面目冷峻,“他是梅大娘子的意中人,害了他,咱们的麻烦事只多不少。”

“你说的对,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她。走,去斋堂。”

吕穆清不明白,黑暗中的夜行者为何要杀乐仪。他心惊胆颤,夜不能寐,乐仪的安危像悬在空中的利剑,使他不得不直面近来所发生的一切。

从集贤殿大火,乐崇阳被杀,他被调职五岳庙,再到凌濛初火中抢夺包裹,乐仪捡到刻有太平瑞圣花的铜钥匙,他丢失火防图,以及庙中无处不在的暗格、密道……如此种种,如一张巨网,看似毫无关联,可分明,有联络,有秘密。

而这个秘密,也许会让五岳庙掀起血雨腥风,再无宁日。

还未天亮,吕穆清便悄悄唤醒无介,叮嘱他:“你即刻去别苑,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带乐仪下山,十日内,不要回来。”不等无介多问,又郑重其事道:“事关乐仪性命,她的藏身之处,要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无介略略思索,很快应承下来,“师父,你放心,此事我定会办妥当。”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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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你。”无介道。

第一八二章:查案

烧毁的殿堂已勘察大半月,朱万里依旧一无所获。他手中虽有地图,但他素来掌管祭祀礼乐,不懂建筑图纸,再加上殿中机关尽毁,又不敢大张旗鼓,故而寻来寻去,始终没有头绪。无计可施之时,只好命人将殿堂里外的院子把守起来,再请匠人以施工为名开挖。

朱万里亲自守在灰尘嚣天的殿堂外,一有动静便立马上前察看,丝毫不敢懈怠。

才挖了小半时辰,灰蒙蒙里忽而传来吼叫,“谁让你们动土的?”

动土的匠人以为来了什么大官,唬了一跳,纷纷停手伫望。待人走到了面前,灰尘飘散,方看清是胥吏唐离川。朱万里沉下脸,“小小胥吏,竟敢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他在殿堂勘察时,曾见过唐离川几次。

唐离川不知天高地厚,“纵火案还未查清,毁了证据,你担当吗?”

朱万里道:“若有疑惑,尽可去问方丈张天师。”他挥挥手,示意属下将人拖出去,“谁让你们放他进来的?我不是说了么,任何人不许出入此地。”

不等属下反应,便听唐离川重重一声“呸”,骂了句,“走狗!”

“你……”朱万里哪受过这样的气,“你你你,报上名来!竟然侮辱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我叫唐离川,在县衙当差。我还怕你不成?”说完,不再理会朱万里,对着匠人们说,“你们知道我的性子,聪明的,就赶紧滚咯!”音一落,匠人们个个儿丢了铲子锄头,连工钱也不要了,飞奔跑了。还有机灵的,对着唐离川做了三个揖,连滚带爬的走了。

见匠人如此惧怕,朱万里不由得刮目相看。

“你想做什么?”

“查案!”唐离川一股刚正凛然之气,不等朱万里再问,又说:“吕大人有请。”

“吕大人……吕穆清?他只不过一个火官,连正经官职都没有……”朱万里不屑。

唐离川笑了笑,“大人恐怕忘了,吕穆清不仅仅是一个火官,而是五岳庙唯一的火官,是太后、官家下旨遣至此处的火官。如今古庙被火焚毁,此案他不主持,难道由您说了算嘛?”稍一顿,又阴阳怪气道:“朱大人难道不想知道这儿为何会起火吗?朱大人如此急着毁坏证据,莫不成,此事与您有关?”他似笑非笑,气得朱万里吹胡子瞪眼,却说不出话。

此案吕穆清已追查数日,亦去探望过梅舒窈数次,可惜梅舒窈总是避而不见。

他知道若想撬动梅舒窈的嘴,非得局外胆大之人方可。他见识过唐离川的手段,遂早早与他通气,寻得他的帮助。

议事厅已坐满了人,该来的都来了。凌濛初、张天师、玄元上人、县令、梅舒窈,以及无介、贾重九、石夔之、吕希俊等等,个个端然落座,神情各异。

吕穆清坐在左边下位,县令之侧,他面容冷峻,先开口说:“梅大娘子,请你如实说明当日情形。”

第一八三章:那夜

梅舒窈连眼皮都没有抬,她端坐于位,如庙中石像,一动不动。若不是唐离川威胁,要将她上次谋害乐仪之事上呈至御史台,她是绝不会来的。

她不想见到吕穆清。

听见吕穆清问话,她眉梢挑了挑,他毫无私情的语气,令她感到愤怒。但她并不像以往那般,把嚣张跋扈写在脸上。那日的烈火炙烤,生死边缘,让她一夜间成长。

梅舒窈道:“那夜星光璀璨,我上楼观星,至夜深,正要下楼时,忽闻见一股奇异味道,顿觉头昏脑胀,瘫软在地。待我清醒时,身侧已被烟雾笼罩,我想往楼下跑,可是楼梯被烧着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往楼上跑。”说着顿了顿,此时才往吕穆清身上扫了一眼,“楼上的事,你们都看见了。”她曾以为,只要自己呼救,吕穆清定会拼死护她。

但是他没有。

唐离川问:“着火之前,可瞧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没有。”梅舒窈冷着脸,轻轻抚了抚手臂被火灼伤之处。

吕穆清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罐,揭开盖,起身递至梅舒窈面前。

梅舒窈鼻尖蹙了蹙,疑惑不已,又露出惊异之色,“你怎会有……”

“你说你闻见的奇异味道,是这个吗?”

“正是。这是什么?”

吕穆清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县令不解,着急问道:“到底是什么?快快说来。”

“是石油。”不等吕穆清回答,凌濛初便说道。

“石油?此物极其难得,怎会……”

“石油虽难得,却并不是不可得。”吕穆清把小罐递给县令,“我听闻关中延长县南迎河,有凿开石油一井,产量颇丰,岁纳一百余斤。其油燃烧时间久,且又急又快。”

玄元上人忽而开口,“如此来看,定是有人蓄谋纵火。可纵火烧庙又是为何?莫非是为了谋害梅大娘子?”

“那倒未必。”唐离川双手抱胸,一副思考状,“梅大娘子只是偶然经过,但预备石油而不让人发现,可没有那么容易。再者,梅大娘子一介女流,要对付她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或许……”凌濛初面目冷峻,如刀子般的眼神射向梅舒窈,“当夜只有梅大娘子一人在,无论是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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