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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夏容与打了个喷嚏，像是知道有人在念叨他。 小蚊子捧来一碟剥好的莲子，凌濛初抓了一把送到乐仪眼前，“明日可要去哭灵？” 第五十四章：甘苦 “等闻检院收了我的状纸，我明儿要去守着。” 乐仪咬着莲子，清甜淡雅的味道里，含着一丝甘苦，反而耐人寻味。她顺手拿了只茶碗，揭开墙角的酒缸，倒出大半碗桃子酒，递给他，“你尝尝。” 凌濛初却往后退了半步，“你一个姑娘家，不该抛头露面做这些。很危险你知道吗！” 乐仪举在半空的手滞了滞，她平静的把茶碗搁回桌子，说：“汴京城内无匪无盗，又有步军司驻守城外，怎会有危险？我做的事情，都在大宋律法以内，并未冒犯任何人。” “世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凌濛初脸上阴云密布，绿芙进屋剪灯芯，被凌濛初一瞪，其阴戾之色，简直要吞人筋骨，唬得绿芙差点烧了手指。 他厉声喝道：“出去！” 乐仪回道：“这儿是我的房间，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我是你的未婚夫！” 凌濛初简直气急败坏，他总以嬉皮笑脸示人，极少在人前如此失态。 “我父亲尸骨未寒，你眼下是要和我谈儿女婚事吗？” 乐仪不肯相让。 世事就是如此，在吕穆清面前，乐仪是只不咬人的小白兔，可在凌濛初面前，她又像个会骗人的老狐狸。她吃定了凌濛初，在她们牙牙学语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样的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凌濛初软了语气，“我只是担心你。” 乐仪端起桃子酒一饮而尽，“若你当真担心我，明日你同我一起去登闻检院。你堂堂一个二品官员，他们总不会把你晾在外头。” “我不能去。”  她知道他不会去，也不能去。他是梅将军的人，梅将军又是太后一派，她虽然不懂朝政，但也知道什么叫结党营私。如果他跟她去了登闻检院，等同于狠狠甩了梅将军一耳光。 他不敢，整个凌家都不敢。 丧事的第三天，各府女眷入府探望，乐母身体不适，礼节上的事皆由乐娇代劳。梅舒窈想见吕穆清，借故跑来乐府，四处探寻。 她知道探火兵主司烛火之事，白日里不用点灯，百姓家若有火情，多半因灶火之故。她溜达着，顺着饭香在厨房周围打转转，果见吕穆清在指挥小厮打井水，以备不时之需。 梅舒窈往前走了两步，又缓缓停下。数月不见，她心里日日挂念他，到了眼前，却反觉心怯。她看着他与同僚说话，又跟着他去察看廊下的灯笼，她默默的跟着，不动声色。 他终于停下步子休息，就着石廊坐下，双手抱胸，端坐笔直。 她蹑手蹑脚，像小时候一般，想突袭他逗他玩儿，可到了近处，方知他在闭目养神，已经快睡着了。她敛住调皮的笑容，渐渐露出温柔的神情。 她蹲下身，抱膝仰视着他。 每当有人经过，她就连忙做“嘘”的动作，示意人赶紧离开。 他太累了。 许久，吕穆清终于意识到身边有人，他睁开眼睛，看见梅舒窈俏丽的眉眼。 “穆清哥哥。”她莺声唤。 梅舒窈从袖口掏出一包黄纸，小心翼翼摊开，是两块印着梅花纹的藕粉糕。吕穆清朝她伸手，“快站起来，你可是梅府的大娘子，不能失了仪礼。” 梅舒窈看着他的掌心，不由得露出甜甜的笑容，轻轻把手搭在他的掌心，靠着他的臂力猛地站起，腿一麻，顺势倒在吕穆清怀里。 乐仪从登闻检院回府后，听闻母亲已有两日滴米未进，遂想自己入厨房亲自煮一锅清淡的莲子粥。才转过抱厦，竟一眼撞见梅舒窈坐在吕穆清怀里。 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躲到矮墙后面。 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能清晰的听见他们的欢笑声。 她从未见他那样快乐过，甚至，他的笑容也少得可怜。 她想起那次入宫，偶然听见梅舒窈说的那句话：“他心里也有我，我信他。” 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们也可以举案齐眉。 “大娘子，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绿芙的声音传来，乐仪惘然回神，强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说：“我突然想，昨儿摘的莲子不新鲜了，咱们再去摘些新鲜的来。” 绿芙不知内里，拉着乐仪往厨房走，“这些东西哪需要咱们预备，厨房里自然有人备着。” 乐仪乍然从墙后转出，几步路的功夫便走到了吕穆清跟前。 梅舒窈已坐到旁侧，语笑嫣然道：“穆清哥哥，这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 “但上面的梅花纹是你亲手印上去的，也就同你做的是一样了！你可真霸道！”吕穆清接住梅舒窈话头的时候，露出宠溺而温柔的笑容，正好对上乐仪的目光。 第五十五章：美味 梅舒窈完全不知周遭形势变了，快乐道：“你又笑话我，都是我的心意嘛。”后一句，娇羞满颊。 乐仪退了半步，屈膝行礼，“梅大娘子好，吕大人好。” 她如今甚有名门闺秀的姿态。 梅舒窈顺着吕穆清的视线回头，蹙了蹙眉心，旋即起身回礼，“乐大娘子节哀。” 吕穆清没有说话，乐仪亦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犹豫片刻，才道：“我去厨房煮粥。”她本能的掩饰着自己的慌张，挠了挠耳后的碎发，转身便走。 梅舒窈没有在意，越快走越好呢，她继续与吕穆清说话，“你上回救了厨房老婆子的孙儿，知道我是给你带的，非要帮我忙呢。我嫌她不干净，没让她动手。” 她絮絮叨叨的，与幼时一般，在他面前没有丝毫的隐瞒与伪装。 她对他的爱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瑕疵。 乐仪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来，似乎有酸涩，又好像是难过，仔细一想，又觉了然无事。 她哪里有资格嫉妒。 厨房里眼下乱成一团，不仅府里上下人等要打点，还有宾客们的膳食也不容有误，厨子们忙得脚不沾地，连乐仪进来，都懒得招呼——反正是府里最不紧要的小姐罢。 乐仪从不知家里的大厨房竟然这样大，两连排的灶台都烧着火，七八张长桌上堆满了各色酱料和果蔬，另有架子上放着干果干货，连房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