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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她跟前，转身就打算离开。

袁香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外面那些同样也是人，也会感染风寒，也会死。”

顾子砚脚步顿在了原地，他能听出袁香兰语气中的责怪。

他没有转身，只是无奈叹了一口气：“珠儿，世间事，不能尽如人意，但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虽是国师，手中有虎符，有兵将，如今是大昭的第一权臣。

但是很多事情也是有很多无奈的，这件事情是明浅暗中计划的，事关十几万百姓的性命，不是一件小事。

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引起百姓暴乱，到时候若是朝廷出兵镇压，难道要让手里的兵去打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当然，他也不能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去殉葬。

所以他也只能暗中解决，绝对不能将这件事闹到明面上。

在这件事情上，顾子砚与袁香兰的想法是一样的。

袁香兰看着手里的衣服，眼神一暗：“大人，无需给我一个交代，虽说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但君禄一线一粟皆承惠于百姓，大人是朝中肱骨，应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无论过去的恩怨如何，她还是愿意相信，顾子砚依旧是从前的那个顾子砚，他不会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虽然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中顾子砚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可她知道，顾子砚是不会忍心将十几万百姓的性命置之不理。

“我知道。”顾子砚应了一声，沉声走了出去，身影停在大帐外，不曾走远。

袁香兰深深看了账外那团黑影，走到屏风后将湿衣服脱了下来沐浴。

……

顾子砚的衣裳确实有些大，穿在袁香兰身上，衣袖还长出来小半截。

她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顾子砚还是站在营账前，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隐隐还能听见一阵阵风吹过。

她掀开营账帘子，看见顾子砚背脊挺直站在门外，就像少年时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夜，他都会默然站在她的宫殿前亲自为她守夜，只为让她安心睡下。

袁香兰心中暗暗一沉，看见他浑身还是湿的，衣角滴着水，虽是开了春，风吹过却还是有一阵冷意。

“洗好了？我让人给你熬了点姜汤，一会儿就会好。”顾子砚转过身，看见她刚洗的头发还未擦干，微微皱了眉，“进去。”

顾子砚拽着她进去，拿来干净的巾帕为她擦头发。

袁香兰没有拒绝，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顾子砚是真的认出她来，无论她怎么逃避，都是躲不过去的。

只是她心里还不愿意承认罢了，或许在她心里，过去的那个袁香兰，已经死在了那座冰冷华丽的皇城中。

如今的她虽是袁香兰，却又不是袁香兰了。

顾子砚的动作很轻，他手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带着一丝暖意穿过她的长发，她心中闪过一抹异样。

“大人为何会在这里？”袁香兰忙找了话题，岔开自己的思绪。

顾子砚的手顿了顿，也并没有打算瞒她：“前阵子听说明浅在这里秘密兴修皇陵，我觉得事有蹊跷，便来看看，没想到她不仅要耗费国库钱粮，还要葬送那么多百姓的性命。”

其实此番前来，他是瞒着众人从皇陵过来的，若是让明浅发现他不在皇陵，势必会有些麻烦。

袁香兰浑身一愣，眼神缓缓沉了下去：“你，可曾后悔？”

后悔给天下百姓选了一个如此君王。

后悔将她拉下王位，害她差点命丧九泉。

后悔当初没有坚定地选择她。

顾子砚停了手，忽然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她，头便靠在她肩上。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在我听见丧龙钟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后悔了。珠儿，我是国师，你是女帝，我生来便是为你而活，又岂会真的背叛你。”

若是他早知道，每月那九十九人是他自己所杀。

若是他早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

若是他早知道，那该死的伽蓝诅咒……

那么他情愿死，都绝对舍不得伤她半分。

顾子砚以为是那帝王之位将她变得暴虐无情，甚至忘了当初说好要厮守一生的誓言。

他只想结束这一切，他自私的想只要她不做女帝，他也可以不做这国师，他们就能够跟寻常百姓一样，做一对寻常夫妻，永远也不会分开。

可惜，他从来都低估了她对他的情意。

袁香兰背影一僵，压抑多年的委屈让她忽然眼睛一酸：“既是为我而活，为何却不信我？”

顾子砚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无话可说。

见他不回答，袁香兰的语气变得很平静：“还是说一说要如何解决此事吧。”

原来不过是相爱不相知。

第二十七章 人心丧乱

夜幕漆黑，天空无月无星。

顾长盛坐在营账中，头一次神色如此沉寂：“萼梅，唯兄到底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萼梅看着营账外严密把守的士兵，眉头也微微皱起：“说来话长。”

关于袁香兰的身份，出门的时候老太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心里隐隐约约也是知道一些的。

但是主子们的事情她也不好妄加揣测，只是她能确定袁香兰现在看来是不会有危险的。

“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顾长盛想起刚才顾子砚看袁香兰的眼神，心里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可以看出来，他们其实是早就认识的，甚至关系不一般。

他是纨绔了些，心大了些，却绝对不是蠢。

萼梅看了一眼顾长盛，最终只说了一句话：“他们是故人，不一般的故人。”

顾长盛眼神一暗，果然，正如他想的那样，那个人是袁香兰的过往。

“咳咳咳——”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剧烈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顾长盛的思绪。

他侧头看过去，是方才袁香兰救下的那个被打的少年。

见他好像醒了，顾长盛才走上前，语气不冷不热：“算你小子命好，死不掉。”

那少年脸色有些病态的白，好在是身体结实，没有什么大问题。

少年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多……多谢这位义士相救。”

顾长盛伸手止住：“不用，不是我救了你，你不用谢我。”

正说话间，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然后营账的帘子被掀开，却是袁香兰走了进来。

顾长盛脸色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诶，唯……唯兄，你怎么来了？那人有没有为难你？”

袁香兰摇摇头，看见床上坐着的少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兄弟身体可好些了？”

那少年顿了顿，像是认出了她来：“恩公，多谢恩公相救。”

袁香兰摆摆手，上前坐在他床边：“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被他们抓上来的吗？”

少年点点头：“我叫崖生，我是个孤儿，三个月前在街边乞讨的时候被人抓到这里的。”

袁香兰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心里不由得有些疼惜，十几岁的孩子，无家可归，受尽颠沛流离之苦，还被抓到这里受这样的苦。

想来当初师父说得对，黎民之苦，各有悲痛，不亲眼见一见这满目疮痍，不能切身领会。

她本以为，这些年昭国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富国之下，满是疮痍，苦得还是百姓。

“别担心，这些天，好好在此养病，我会保护你的。”袁香兰在床边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