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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老太太坐下之后显然对四周的环境很满意，她问：“这里应该很贵吧？”

薄凌州垂着脸，端起眼前的茶壶，漫不经心斟了杯冷茶，淡淡吐字：“不贵。”

舒岁宁偷偷看了两眼他的脸色，光线不明，什么都窥探不出来，是喜是怒也看不出，只不过眉眼勾勒着的冷色足以叫人畏惧。

薄凌州抬眸，黑漆漆的眼神落在舒桃身上，他问了句：“你要喝冷茶还是热茶？”

舒桃不爱喝茶，嫌味道苦涩，她摇摇头。

其实她现在也没什么胃口。

舒老太太看见舒桃这个丧气样就嫌晦气，不知道摆着架子给谁看，她润了润嗓子：“我喝热的。”

舒桃不懂眼色，出门在外连丈夫的面子都不给，就像她那个妈一样那么傲气。

第398章

往后婚姻也不会幸福到哪里去，这都是她活该。

舒老太太继续唠叨：“我现在年纪大了，到了夏天连凉水都不敢喝。”

薄凌州罔若未闻，更不可能去给她倒茶。

舒老太太看着面前纹丝未动的茶杯，正准备提醒他给自己倒茶，抬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尤其是他的表情，特别的冷淡。

凉飕飕地投来一眼，就足够叫人闭上嘴巴。

舒老太太纯纯是被他的气势唬住，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舒桃听见老太太的话竟是扬唇笑了笑，“不喝凉水也活不到一百岁。”

舒老太太听见这种话肯定不乐意了，她下意识怒拍桌子，用从前在家训斥她那样的语气：“你这是咒我早死呢？！有你这种孙女吗？”

舒桃对老太太确实无法很温和，想到她诅咒妈妈的那些话，更是不能平静。

“你既然这么不想看见我，现在可以不用坐在这里和我一起吃午饭。”

如果不是为了岁宁，老太太也不情愿对着这张脸！

一直没说话的薄凌州忽然之间开了口，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舒岁宁，眼神幽深，晦暗如海，他淡淡开腔：“上次你说的妹妹是她吗？”

舒岁宁低着头，浑身都有点颤，她咬着牙：“是她。”

她抬起脸，脸色比纸还白，唇瓣颤动，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要说什么？她现在又能说什么？

她只能继续顺着上次的借口，因为舒桃是破坏了她父母感情了的那个私生女，所以她才厌恶她。

薄凌州的声音里也什么情绪都听不出，他眉眼冷淡，眼神淡漠，他其实很少用这种冷漠的目光注视着舒岁宁，他说：“这么多年，你一个字都没有说起过。”

以前还在学校里读书，她不说是情有可原。

年纪还小，不愿提起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自己不喜欢的人。

后来呢？他和舒桃结了婚。

是亲姐妹，竟然也一个字都不愿意告诉他。

“我觉得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告诉你。”舒岁宁的眼眶已经红了。

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象过，如果能回到从前。

她绝对不会再出国，不会给舒桃任何机会。

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感情淡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她已经握不住薄凌州的爱了。

如果再失去那份虚假的恩情，后果大抵也是很惨烈的。

舒岁宁有时做梦，也会梦见十七八岁的薄凌州，灿烂的少年满是意气，眼睛里都是毫无保留的、唯一的、全部的爱啊。

他满怀期待想要守护的少女，是舒桃。

如果让他抽丝剥茧般，查出当初的事情。

对她没有了感情的薄凌州，是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的。

薄凌州不知道他曾经有多么爱舒桃。

舒桃也不知道。

唯独知道的人只有舒岁宁。

“你很生气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舒岁宁现在能说的只有对不起，唯有先示弱，才能慢慢思考应对的办法。

舒老太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听这个语气好像他们两个以前就认识？！

不得了啊真是不得了。

这是早就和妹夫搞上了。

她就知道岁宁不会让她失望。

薄凌州什么都没说，依旧是一脸冷色。

直到这顿午饭结束，薄凌州都没怎么说话。

舒岁宁先叫了辆车把她奶奶送回了舒家，自己则留了下来，她抓着薄凌州的手，“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薄凌州轻轻推开了她的手，嗓音有些疲倦，也有些敷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三两步追上了舒桃，开车把她送回了施工现场。

舒桃要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车门打不开，男人上了锁。

“开门。”

男人答非所问，漂亮的脸有些苍白，他哑着嗓子问：“介意我抽根烟吗？”

舒桃毫不犹豫：“介意。”

她不喜欢闻烟味。

薄凌州拿出的烟盒又放了回去，他忽然记起很多事情，比如舒岁宁的母亲在某次宴会上不小心把水泼到了她身上，依然咄咄逼人说她不对。

又比如她红着眼睛告诉他说她没有欺负舒岁宁时的样子。

那些画面，映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的心脏就像是在承受锤子落下般的钝痛。

毫无征兆。

痛得他脸色都变了变。

第399章

“我下午还有工作，你把车门打开吧。”舒桃静静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和舒岁宁的关系，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薄凌州刚才的冷漠不过是因为这么多年舒岁宁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一句，没有说起过一个字。

对她的隐瞒而不满而已。

薄凌州罔若未闻，只是降下了车窗，外面冷冷的风骤然吹了进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除了眼睛有点不同寻常的猩红。

他手里捏着打火机，时不时亮起一团小火光。

摇摇晃晃，明明灭灭。

薄凌州问：“你也从来没说过。”

“因为没必要啊。”舒桃扭过脸，眼神是那样的认真，“我是她妹妹的话，你会爱屋及乌对我好点吗？并不会呀系。”

舒桃望着薄凌州面无表情的脸，“舒岁宁有一句话也没有说错，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薄凌州沉默了很久，他的眼神很深，几乎要望到她的心底：“也许是的。”

他确实是从来没想到过她们有这种关系。

在那天他无意间听见舒岁宁和她父亲的对话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妹妹。

舒家的人，隐瞒的很好。

薄凌州想到了她的母亲，那个在医院里躺了很久的女人。

因为跳楼，才会在医院里住了那么久。

她妈妈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

薄凌州对她母亲的印象很好，安静、沉默、气度不俗的一个人。

舒桃抿了抿唇：“我想下车。”

薄凌州就像是听不见她说的这四个字，他拔掉了车钥匙，车子熄了火，他说：“你知道舒岁宁是怎么说你的吗？”

舒桃大概猜得到，“我是私生女？”

薄凌州手里捏着根烟，他用打火机点了根烟，咽下苦涩的味道，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是吗？”

冷淡的三个字，分辨不出什么态度。

舒桃觉得她说什么都不重要，人心但凡有了偏向，任何的语言都没有作用。

“我不是。”舒桃说完着三个字，接着又说：“你永远都是站在她那边的，有些话你问我真的没有意义。”

薄凌州抽着烟，薄薄的烟雾缭乱了男人精致漂亮的侧脸，他的皮肤极白，懒懒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腕间的青筋若隐若现，连血管都看得清楚。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胸口闷闷的，像是堵了口气。

大概还是因为这句话，他听着不舒服。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就给他定了罪。

微风带走了苦涩浓郁的烟草味。

薄凌州黑眸定定望着她，说着最真实却又伤人的话：“我那个时候爱她，站在她那边不是很正常吗？”

舒岁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