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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不是香味，也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更像是薄荷气味，十分清冽，好闻得很。

江妍妍挽起他的脚，用手捏了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样有感觉吗？”

沈星岸摇头。

她的手再往下捏了捏，试探地问：“这样呢？”

沈星岸还是摇头。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沈星岸都摇头。

江妍妍秀眉轻拧。

沈星岸虽腿部神经受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她特意挑了几个关节来按，他却都没有感觉，知道了沈星岸是在故意耍她，她有些生气地站起身。坐回椅上。

“时先生，如果你不想配合我工作的话，你大可以另换一位医生。”

第十五章

沈星岸却微微一笑：“温医生，我虽然腿上没感觉，但是别的地方却有。”

他的手抚向心口：“我这里的病，温医生能治吗？”

原是玩笑话，不想江妍妍却变了脸色。

江妍妍的眉淡淡蹙着，更显她声音清冷：“时先生，我现在没有兴趣跟你玩这些油腻的游戏。”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请你尊重我的职业。”

“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立马就可以跟院长说，帮你申请换回原来的医生。”

沈星岸面色一变。

江妍妍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她声音不大，但在这小小的科室内，那么清晰地钻进了沈星岸耳中。

沈星岸心口如被针扎一般。

但沈星岸觉得，比起得知五年前江妍妍不告而别她所感受到的痛，他现在还不算什么。

现在江妍妍刚刚回来，他确实不能太急。

他伸出手，点了点脚上的江妍妍刚刚点过的几个位置，十分清晰的说出了那几个位置的反应。

江妍妍咬牙，更确定了沈星岸是存心的，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不能被私人情绪左右。

她拿出病历本，详细的记录了沈星岸的病情。

由于沈星岸的配合，检查记录很快结束。

江妍妍看着诊断记录，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沈星岸是撞击导致的腿部神经受损，但是也没完全坏死，五年时间过去，他的腿部神经竟然恢复得如此慢，恢复愈合速度明显比常人慢。

这是什么原因？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自然恢复程度也不一样，好在沈星岸的情况并不十分严重。

沈星岸将她思索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心中第一次因为这双腿涌上不安。

五年前他满心只有江妍妍，自是不太在意这双腿，但现在江妍妍回来，他的担忧，变成了害怕江妍妍会瞧不起他。

在别的方面，他相信自己比别的男人更有优势，但是这双腿如果医不好，那他将失去了追求江妍妍的资格。

沈星岸并非瞧不起残疾人，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若他变成了残废，江妍妍该配更好的男人。

但好在，江妍妍思索片刻后，并未说些什么。

江妍妍将打印出来的处方单递到他面前：“你的腿部神经恢复得较慢，每天注意复健和按时服药，定期复查，我会尽能力帮你促进恢复。”

沈星岸心头一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

他盯着江妍妍那双莹白如玉的手，那双在读研时，牵着他，走过无数大街小巷的手。

心中的怀念冲动再次如潮水涌上心头，他鹰眸略微睁大，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之情。

“对不起，小棠。”

江妍妍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明显的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沈星岸继续道：“五年前是我不懂珍惜，伤害了你。”

“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这几年我最想让时光倒流的一件事，不是让我的双腿恢复，而是想回到刚开始，你不告而别之前。”

“小棠，你能原谅我吗？”

第十六章

医院内开了冷气，不知是因为沈星岸的话，还是因为冷气太足，江妍妍的身子微微发紧。

沈星岸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也会对她道歉？

她抬起头，看着沈星岸，竟然从他的脸上，隐隐看出了一丝期待与紧张。

这是她之前从不曾见过的他。

但那些因为他而难以安眠的无数个夜晚，那些在课堂上无意识写的划破纸张的“沈星岸”三字，那些她只身在国外无人诉说的孤独，真的是可以说忘就忘的吗？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忘记林姝了吗？

江妍妍眼中飞快划过一抹痛色，突然笑了：“你将我当了林姝两年的替身，现在三言两语，却想获得我的原谅吗？”

沈星岸的眼神暗了暗，他刚开始答应和江妍妍交往，确实是动机不纯。

他的确曾经将江妍妍当做了林姝的替身。

他并不反驳，只是微微垂头，有些闷闷的开口：“抱歉，小棠，当时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爱我？”江妍妍面上染了三分讥讽之色：“你爱林姝爱得可以当作替身，现在却对说你爱我?时先生，这话讲出来，你自己信吗？”

沈星岸急忙解释：“不，小棠……”

“够了。”江妍妍打断他的话：“你要是爱我，就根本不会在林姝回来后还跟她藕断丝连，最后让我这个正牌女友变成第三者，也不会让我受尽所有人嘲笑。”

“那些外人的眼光，我的确不在意，但真正让我寒心的是你，沈星岸。”

她一字一句，说这些话时像是用了全身力气一般，没人看见她藏在桌下的手，手指关节已捏得发白。

“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一次次抛下自尊去找你，却只看到了你和林姝刚开始成双入对。”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实际却暗藏汹涌：“如果你是我，你会信你自己的话吗？”

每一字，每一句，如利刃一般，狠狠砸在扎在了沈星岸心中。

他不得不承认，江妍妍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所有的一切，他得到都是那么轻而易举。

直到林姝离开，他变得冷漠，变得除了自己，不在乎其它人感受。

所以江妍妍当年所受的委屈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选择……漠视。

所以现在他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

面对江妍妍的质问，他无岩以对。

房间里的两人，都陷入了窒息的沉默之中。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刚开始的曾经。

明明是两人共同的回忆，但回想起来时，二人的心境截然不同。

一个是不愿也不敢想起，一个是一刻也不曾的怀念。

“如果没什么事了，那就请时先生离开吧，稍等还有别的病患。”

江妍妍下了逐客令，她没心情再应付沈星岸，不想再因为沈星岸而再让自己的心情有起伏。

沈星岸艰难开口：“小棠我……”

却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江妍妍正准备上前开门，却见一个女人扭开门把走了进来。

是林姝！

第十七章

五年前林姝江妍妍在同一个系，早就知道她要出国的消息，故意没有告诉沈星岸。

林姝很是得意，江妍妍不过一个小小的替身，鸠占鹊巢两年，正主回来，她也该滚了！

但她确实没想到，江妍妍竟然还能回来！甚至还做了沈星岸的主治医生！

林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面上分毫不露。

她走上前，亲昵地拉住了江妍妍的手：“江妍妍，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江妍妍冷漠地抽回了手，拢了拢散落耳后的发：“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回来需要通知你的地步。”

“呵呵。”林姝面色不变：“怎么说咱们也是老同学，你说是吗，景岩？”

她故意提起从前，他就是想让江妍妍记起从前的事，想起她从前是怎么被羞辱出国的！

但她显然没想到，他们两个之前在这房间聊得并不愉快，所以此话一出，倒让沈星岸眉眼冰凉。

“我没有让你过来，你怎么来了。”

林姝转身，自然地扶住了轮椅：“早上看你把公文包落在家了，打了蒋明电话，他说你来了医院。”

家里？沈星岸和林姝，现在都同居了吗？

那为什么沈星岸还要对她说那番话？难道还想让她做一回感情中的小三吗？

江妍妍心头如被一盆滚烫的热水浇下，烫出无数褶皱，难以抚平。

“哦，是吗？”沈星岸尾音拉长，静静盯着林姝：“你最近倒是很爱插手我的事。”

林姝被盯得有些心慌：“没，没有，你误会了景岩……”

沈星岸有些不耐，直接打断她：“没有就好，那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插手。”

他知道确实到了问诊时间，不该继续打扰江妍妍工作。

沈星岸转动轮椅，刚才的不耐荡然无存，流露出淡淡棠情：“小棠，我不会放弃的。”

此话一出，让在场两个女人都微微愣神。

江妍妍显然是没想到沈星岸在林姝面前都敢对她说这话，难道不怕林姝误会吗？

并且沈星岸对林姝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摸不着头脑，难道沈星岸有怪癖吗，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想到这儿，江妍妍都被自己的脑洞大开给逗笑了。

林姝则是暗暗咬紧后槽牙，微微低头，刘海垂下，遮住了她浮上阴狠的眼。

沈星岸难怪昨天那么反常，原来是这个替身回来了！

不过回来也没用，两年前江妍妍就只能做她的替身，现在回来，也依然超不上她!

林姝颇为自信地冲江妍妍挑衅一笑，便跟着沈星岸出了科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