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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yu 2024-04-07 11:49:35

  可即便她连呼吸都放缓了,人还没走到近前,榻上的少年已经睁开了一双色泽浅淡的眸子,冷冷扫向此处。

  那道微寒的视线甫一落到她的身上,却像是被室内融融的炭火烤化了一般,须臾间冰消雪融,眼底沂水春风般覆上暖意。

  但只一瞬,又转为慌乱。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小睡方醒,嗓音里犹带着一丝喑哑。冷白的指尖一抬,便要披衣起身:“是我不好,我本想去庭院里等你,可不知不觉,竟又睡了过去。你……是不是等很久了?今日里冷了许多,外头风又大……”

  南星见他的身子一晃,像是虚弱得要栽倒,忙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帮他披上一旁放着的黑狐裘,又将自己捧着的银手炉塞给了他,这才轻声解释:“今日是我来晚了些,也不曾等。刚随着盛安入殿,你便醒来了。”

  她说着,心里不由得泛起些疚意。

  经了昨日之事,她出府的时候愈发谨慎,明明父亲的车辇已去得没影了,但她又硬生生等过了一炷香,才唤了荣满赶车出来。

  虽说这回不曾在路上撞见父亲了,但到底也是耽搁了。

  正当她不安的时候,槅扇轻轻一声响,是盛安自外头进来。

  他手里拿着个木质托盘,盘中放着一碗黑稠的药汁,并一只白瓷小匙。

  “殿下,黎姑娘,药熬好了。”

  南星下意识地接过了木盘,转手递向霍辞镜。

  霍辞镜的眸光轻轻一瞬,继而缓缓抬手来接。

  就在他冷白的指尖刚碰到碗壁的时候,却倏然往回一缩,一双剔羽般的眉旋即蹙紧了,薄唇紧抿,似强忍着痛意。

  “是药碗很烫吗?”南星轻轻了一愣,试探着伸出指尖,小心地碰了碰碗壁。

  瓷碗似乎是提前在冷水中冻过,碗壁上结了薄薄一层水珠,触手有些湿润,但并不觉得烫人。

  “不烫。”霍辞镜先她一步开了口,鸦羽般的长睫轻垂着,薄唇上近乎是褪尽了血色:“只是方才的动作扯到了伤口,有些疼,一时间没能忍住。”

  他说着抬起眼来,惶然望向她:“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怎么会?”南星忙摇头否认了,重新扶着他将身子倚回床头的大迎枕上:“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一层。”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托盘里的药碗,迟疑一下,终于还是轻声开口:“还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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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星说完,将木质托盘搁在了床头的小几上,又搬了张小木凳坐在床前,以小匙舀起了一匙黑稠的药汁,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几下,这才缓缓递到霍辞镜唇畔。

  霍辞镜略低下头,将一小匙的药汁尽数喝下。

  看得出,南星从未这样照顾过人,动作很是生疏不说,就连那递过来的那一小匙汤药也还是略有些烫人的。

  更要紧的是,应该没人告诉过她,药还是放凉了一口气喝了好。

  这样一小匙一小匙的,会很苦。

  可霍辞镜却没有出言打断她的动作,甚至连眉峰都不曾蹙过一下。

  南星一匙一匙给他递来,他便一匙一匙用,直到瓷碗见底。

  随着一声瓷碗搁在木盘中清脆的响,南星甜软的嗓音轻轻响在耳畔。

  “这药是不是很苦?”

  霍辞镜愣了一瞬,抬起眼时,却见小姑娘正笑盈盈地望着他,手中轻轻递过来一个包得十分严实的油纸包。

  霍辞镜遂伸手接过,将油纸包打开。

  只见里头琳琅满目的尽是糖果,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在他掌心里散出诱人的甜香。

  南星指尖轻划,轻车熟路地为他介绍:“这是枫糖,这是粽子糖,那边浅黄色半透明的,是时兴的桂花糖——”

  她说着抬眸望向他,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澄澈如洗:“我把糖铺子里所有的糖都给你买了一份,你快选几块,将药的苦味压下去。”

  糖吗?

  他似乎,真的有很久没有吃过糖了。

  尤其是,南星给的糖。

  霍辞镜的唇角轻抬,顺手捻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糖块。

  还未放入口中,殿门外却倏然传来一阵嘈杂。

  无数脚步声凌乱响起,似有大队人马,比肩迭踵而来。

抢人

  长亭宫素来冷清,昨日里霍辞镜遇刺伤重都不曾来人探望,今日却不知为何,一反常态,来了这许多人。

  这般声势浩大,无端令人觉得来者不善。

  南星轻蹙了眉,自小凳上起身,对霍辞镜轻声道:“我出去看看。”

  说话间,外头的嘈杂声已经近了。南星便不再耽搁,提起裙裾紧步往外走去。

  刚转过殿内的屏风,盛安慌慌张张地自外跑来,一把跪在她的跟前,语无伦次道:“黎,黎姑娘,外头是——”

  他说得有些急,一张口,便呛进了满嘴的冷风,顿时扭过头剧烈咳嗽起来。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能将人吓成这个样子?

  南星一愣,轻声道:“你先别急,慢慢说。外头的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浩浩荡荡一大群宫娥侍从已如乌云一般,涌入这不算宽阔的殿中。

  而为首的,一身大红色织金斗篷的少女正挑着一双柳叶眉,凤目含嗔地望着她:“好你个音音,以前哪怕是奉清繁殿的诏,出宫前也都会来我这一趟。如今可好了,一入宫就往其他宫室走,将我忘在脑后。若不是今日宝瓶出宫给我买小玩意的时候看见你的车辇,我都不知道你入宫来了。”

  “昭华?”南星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略有些惊讶。但见不是她想的那几位可能会来找麻烦的人,心中却也松下一口气来,露了笑颜:“你怎么来了?”

  她往昭华身后那乌压压的人群里望了一眼,忍不住笑道:“还带了这么多人手过来,这是要拿我回去?”

  昭华不悦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来,唇边点着的面靥随着她的语声不满地上下晃动:“你以为我乐意?这不是宫里都传,昨夜长亭宫闹刺客。今日我想来这,母妃就非要我将人都带去。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有人行刺我不成?”

  她说着皱眉道:“倒是你,娇娇弱弱的,身边就一个丫鬟跟着,要真有刺客,第一个掳走的就是你!我劝你啊,还是少来这种荒僻的地方!”

  南星的眸光轻抬,袖口下的手指紧张地收紧了:“昨夜长亭宫闹刺客的事情,六宫都传遍了?”

  那有关于东宫腰牌之事,是不是也没能藏住?

  “大清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能不传遍吗?”昭华懒懒道:“不就是长亭宫无人,让刺客给跑了嘛,算不上什么多丢人的事。”

  南星听她这样一说,便明白过来,外头只传了遇刺,却没传出腰牌之事,轻轻松了一口气。

  东宫与清繁殿势大,以霍辞镜的如今处境,还是能避则避为好。

  还没待她再往深处想,一双指甲上涂了凤仙花汁的手已扣了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带着她往外走。

  “不说这些扫兴的了,陪我回殿内打双陆去。”

  “可是——”南星话说到一半,目光无意识地往屏风后一落,步子倏然顿住,一双杏眼也因惊愕而微微睁大了。

  “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的伤——”

  绘着山水花鸟的水墨屏风前,霍辞镜静静披衣站着,一双长睫低垂着,不知是寒冷,还是被殿内的穿堂风所拂过,略有些发颤。

  他站得离昭华很远,与昭华身后,众星捧月般的人群隔出一道鲜明的距离。

  热闹与繁华便也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界限似的,半点也传不到他身畔。

  无端令人觉得寂寥。

  南星迟疑了一下,伸手反握住了昭华的手腕,小声道:“你先带着人回去,我一会儿就来玉璋宫寻你。”

  昭华闻言停下步子,鲜艳的红唇抿起,似有几分不悦。

  她的目光在南星与霍辞镜之间巡睃了半晌,终于皱眉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成,我就在殿外等你。最多,最多就一炷香的时辰,你就得跟我回去!”

  她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紧皱着眉就往外走。吓得身后一众宫人一脸惶恐,一个挨着一个地快步跟上。

  一转眼,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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