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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郑恬妤也像林思鹤一样叹了口气：“或许这都是做仵作的命。”

林云昊一怔，对此话甚是费解。他知道仵作身份被世人不耻，但不信天下仵作都跟郑恬妤一样。

郑恬妤看着盆中有个缺口的碗，幽幽道：“十多年前，师父有一心爱的妻子，叫柳娉茹，是一个富家小姐。”

“那时候师父才做仵作不久，柳家自然是看不起他的，但是师娘喜欢师父，硬是嫁给了一贫如洗身份低贱的师父。”

“师娘快要临盆之时，当时知府受审重案，师父被留在府衙整整五日，等师父回去，师娘却已经撒手人寰，稳婆说连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气儿了……”

郑恬妤停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也是因为这事儿，林思鹤恨自己无能，仵作之事做的少了，更多是去习武。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笑得苦涩：“师父说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拥有，而是当你好不容易得到了却又失去了。”

说到这儿，她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心里就像是有冰锥刺着，又冷又疼。

若不是知府强留，师父本该可以见师娘最后一面，而这一场意外，外人却说是因为师父对太多死者不敬所遭受的报应。

一句句像是在师父的伤口上撒盐，可她知道，师父在乎的不是外人怎么看他，让他悔恨一生的只是没能见妻子最后一面。

明明是林思鹤的往事，林云昊却因郑恬妤最后一句话而感到一丝心疼。

莫说林思鹤，他也曾亲生感受过那种好不容易得到却又失去的感觉。

但比林思鹤好一些的是，他所失去的还在，他还有机会拥有。

郑恬妤用湿漉漉的手抹开眼角的眼泪，扯了扯嘴角：“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而已。”

林云昊微蹙着眉，迟疑了一会儿才将手伸出去握住郑恬妤的冰凉的右手。

“锦言。”

温温一声“锦言”，让郑恬妤身子一颤，被握着的右手的暖意好像流进了心里，那点点的寒意也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郑恬妤看着一脸温柔的林云昊，表情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她觉得，她所忘记的事情与眼前人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林云昊见她眼中的探寻和隐隐的情意，表情更是柔和几分。

良久，郑恬妤才收了自己的手，眼神闪躲，微微红着脸继续洗着碗。

林云昊见她有些羞涩，转头一笑。

此刻他又有了新的心思，若是郑恬妤还是喜欢他，就算不记得之前的事又有何关系，忘记从前那些事或许对郑恬妤来说也有好处。

郑恬妤余光悄悄看了身边人一眼，方才那温柔的表情居然带着几分算计的意味。

林云昊眉目生的极好，无论是何表情她都觉得挺赏心悦目的，但此刻她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总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二十六章 风筝

等林思鹤酒醒了以后，郑恬妤软磨硬泡的将府衙的事儿推给了他。

林思鹤经不住她没完没了的唠叨，便答应了她。

但对上林云昊那同情的眼神，他有些疑惑。

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林云昊有什么好同情的？

三人吃饭时，林思鹤给林云昊倒了杯酒，林云昊看都不看：“我不喝。”

他酒量不好，这酒又烈，若是喝醉了像林思鹤那样失态，被林思鹤看见了也就罢了，若是被郑恬妤看见，他颜面何存。

“毛病。依誮”林思鹤嘟囔了几句。

林云昊拿着筷子，眼神似是一把刀砍在林思鹤身上。

林思鹤是一点没有把他当皇帝的样子。

郑恬妤默默看着眼前看起来年岁相仿却实际差了十余岁的两人的“眉目传情”，看来两人关系的确不错。

次日一早，林思鹤便去了府衙，郑恬妤便在院子里晒草药。

林云昊坐在一边，视线一直都放在她身上。

郑恬妤下意识的抬头瞟了几眼，发现林云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禁缩缩脖子。

她的姿色还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可这林云昊总是不厌其烦的看着她。这一点让郑恬妤有点疑惑，也臊得慌。

她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如何经得起一个男子三番两次的盯着看，终于，郑恬妤忍不住开口了：“你老盯着我看作甚？”

林云昊理所应当的回道：“院内就你和我。”

郑恬妤被这一句噎住，合着院里没别人了所以就看她，此刻她真觉得最开始那个林云昊一定是他装出来吓唬她的。

晾好草药，郑恬妤拍了拍袖上的碎屑，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抬眼看着依旧穿着昨日那件衣服的林云昊，便道：“你若没有其他衣物，我那师父的先给你将就穿着吧。”

岂料林云昊立刻露出一脸嫌意：“不必。”

他可没有穿别人衣服的习惯。

“那我的衣服你又穿不了……”郑恬妤支支吾吾的，“要不去买？”

“嗯。”

这回答应的可爽利，郑恬妤扁扁嘴，这哪是什么好友，这明显是尊大佛。

待郑恬妤将院子收拾好了，有些不情愿的揣上钱袋跟着林云昊上街了。

林云昊见她一副被割肉的表情，扭头笑了出来。

郑恬妤真把他当穷光蛋了，甚至可能还以为这趟出来会花光她所有的钱。

而郑恬妤的确是这么想的，林云昊现在所穿的衣服料子就不是一般人能穿上的，太糙的面料他一定看不上，太好的面料她也一定买不起。

此刻郑恬妤只怪自己多嘴，不该提这事儿。

还未到布庄，街边而摊上的风筝吸引了郑恬妤。

她停了脚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风筝，零散的记忆里的风筝与眼前这个有些相似。

林云昊看着那风筝也出了神。

从前，他们二人经常在滴翠亭放风筝，郑恬妤那时说过“放风筝，放纷争，若纷争能像风筝一样飞走，你我可否安稳了此一世”。

那时的他并未在意，他依旧谋划着他报复司慕郯夺回皇位的大业。

而最后郑恬妤却随着那纷争一同离他而去了，岂不像她说的那样，像风筝一样飞走。

第二十七章 对不起

摊主见两人站在自己摊前盯着同一个风筝发愣，顺势就招呼起来。

“二位公子，清明快到了，踏青不如放放风筝，看看，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摊主洪亮的声音将郑恬妤和林云昊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们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