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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沈之意啊。”

沈七夜撇撇嘴：“吓我一跳。不过讲实话，你要是认识他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挺配，都是学霸。你们这种人的脑回路，我和瑶瑶是不懂的。”

“七夜。”

我诚恳地说，“能给我讲讲你堂哥以前的事么？”

沈七夜：“说实话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大伯父那人特别爱惜羽毛，看不上我那个不着调的爹。我堂哥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估计也从来不记得我们这一支了。你要一定想听，我只能记得前些年有一次，他回来探亲。我奶奶那会儿还活着，八十了，说家里人聚聚。席间说他怎么还没结婚啊，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话。”

“听他说，有喜欢的人，结婚了。家里人嘲笑他，我也嘲笑他。现在想象有啥可嘲笑的，那会儿我还是个处·男呢哈！”

“年轻的男人总是爱炫耀自己有过多少经验，后来才知道，踏踏实实喜欢一个女人，不管有缘还是无份，那感觉才真实美好。”

沈七夜说话的时候，一直拉着蓝瑶的手，眼睛甚至都没从她的睡颜上离开过。

“韵姐，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信佛了还是入定了？”

沈七夜调侃我。

我笑了笑：“没有，只是想开了很多事。”

“哦？感情的事？”

我点头说，“沈之意的事让我真的想开了很多很多，包括爱情，取舍，得失，一切的一切。一觉醒来，我感觉自己像换了个人一样轻松。大概是以为，真正体会到了被一个人深爱守护的那种幸福，我发现……我好像不再爱林望了。”

“啊，我还以为你早就不爱他了。”

沈七夜挠头。

我苦笑：“装的，骗的。骗你们大家，也骗我自己。”

我说，我无数次告诉自己，我只为了女儿，所以摆脱不了林望。

我无数次提醒自己，林望不爱我，他也不是一个合适结婚生活的对象。

可是我始终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一次关心和索求，他的冲动是冲动，我的冲动却是割舍不掉的爱。

“因为爱他，我的一切决心都变得歇斯底里的。好像我真的能把丫丫带走，然后拒绝他的一切朋友，一切圈子，永远不相见，就能有用一样。”

我说，没有人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煎熬。

直到昨天，直到沈之意的信被我一字一句通读下来。

我想，我才真正明白我在林望身上的那种不甘心，原来根本没资格称之为爱。

他在我身上的愧疚的烙印，更是对爱情的一种盲目亵渎。

“你听得懂我说这些么？”

沈七夜摇头像拨浪鼓。

“算了，我跟你说，只是因为今天恰好遇到你。瑶瑶又没睡醒。”

我笑了笑站起身，看看时间差不多，我说我下楼去了，林望差不多到了，我得跟他去给孩子买东西了。

然后一转身，我就看到林望站在病房门口，不知多久了。

沈七夜说：“韵姐说她不爱你了。”

从医院出来，我们两人直接去了隔壁的商业中心。

“你昨晚是通宵了么？”

林望说我的黑眼圈重，而且眼睛也肿。

我点点头：“嗯，但是精神不错，一直睡到快三点呢。”

“看得出来我刚醒？”

“不是，看得出来你精神不错。”

林望说，今天见到我，好像跟之前几个月都不一样。

他说我看起来很松弛，自然，讲话比以前自信很多，眼里的光回来了。

我说，“是像你刚认识我的时候？”

“嗯，差不多。”

他微垂了下头，似乎欲言又止了什么。

我随口道：“你刚认识我的时候，跟现在有什么共同点？我只觉得自己这一年半下来，老了瘦了，也憔悴了。”

“不爱我。”

林望说，“那时，和现在，都是。”

第455章　欣慰

“哈哈哈，你说的对。”

我转身往一处展示台去了，“你觉得这个怎么样？乐高海滩游乐园的。”

“你确定要买乐高？我怕满院子的动物，找不到的零件都不知道是谁吃的。”

“可是女孩子的玩具也就只有那么几种。”

洋娃娃，布偶，厨具梳妆台游乐园等积木拼装。

我觉得布偶应该是没什么意思的，咱们丫丫有一整个游乐园呢。

洋娃娃她也不喜欢，因为那种近乎完美的漂亮玩偶对丫丫来说，反而会增添她的烦躁和自卑。

所以只剩下乐高这些了。

其实我给女儿挑礼物，心情总是无可逃避地沉重。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会发觉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丫丫到底喜欢什么东西。

“买这个吧。”

我看林望拎过来的闪亮亮的树脂盒子。看外包装，像是一个展品柜，里面有荧光蓝一样的东西，还爬着许多蚂蚁。

我不明所以：“这是玩具？”

“生态观察箱。”

我不明所以，他解释：“观察蚂蚁的。”

我说咱们那么大个院子，什么虫没有？还需要专门买个观察蚂蚁的箱子？

“她没见过蚂蚁的洞穴的样子。”

林望说，前些天看到女儿趴在院子里，用一个小棍子挖洞洞，她说想看看小蚂蚁们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蚂蚁的洞穴堪称自然界鬼斧神工的典范，我曾看到油管上有很多外国年轻人尝试过用烧化的金属浇灌出蚁穴的模型。

层层叠叠，别有洞天。

“格格喜欢动物，并不仅仅停留在治愈和陪伴的阶段。”

林望说，“基因是很神奇的东西，我之前就发现她很静得下心，喜欢钻研。”

他告诉我说，孩子的沉默和内向，或许并没有我们成年人认为的那样，全然是由于她受到的创伤而放大的自卑。

或许格格天生就喜欢安静，她发呆的时候实在思考这个世界，而未必是在逃避这个世界。

“有些焦虑，我在想，可能是父母自己加给自己的。”

林望看着我的眼睛，说。

“真的么……”

我笑了笑：“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十有八九。”

林望说，“我不是刻意在安慰你。女儿像妈妈，从小就喜欢自然科学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也未必一定要喜欢漂亮裙子和洋娃娃。”

我说：“那我小时候也喜欢漂亮裙子啊。”

林望：“所以你是很漂亮的女科学家。”

我想了想，这个我承认。

我本来就漂亮，像我妈。

但没有我妈妩媚，她年轻时是浓颜系的大美女，风情万种。

我偏寡淡了些。

原本以为三十岁以后会更有韵味些，可惜这一年多下来伤病不断，人瘦了不少，也缺了活力。

特别是我的脾脏切除后，很容易贫血。

医生说我生育概率低，生理期也不像之前那么健康了。

我不想多想这些消极的事，只是此时此刻，我看着眼前这个一切拜他所赐的男人。

我想，不爱的意思大概就是，把所有的吃亏咽下去，不过是谈了一场不够势均力敌的恋爱而已。

“你在想什么？”

林望提着礼盒，半晌没等到我的回应。

我摇头，笑笑：“我在想，我该健健身了。”

适当增肌，加强力量，恢复心肺，我需要一个好身体——

当我意识到我的女儿如果真的对自然科学感兴趣，说不定等她长大了，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出去考察。

那么，我需要足够健康活力，需要能活很大年纪。

我想着想着，脸上估计带了幸福的笑。

林望看着我，不问不说，也不显疑惑。

就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

路人不明所以，甚至会觉得收到这个蚂蚁生态玩具的人是我，脸上带着快乐笑容的人，是我……

后来林望说，这个生态箱就算是我送的了，他则给丫丫买了个立体拼图。

艺术性很高的那种名画拼图，属于各个平台up主做N天挑战都会觉得无聊的。

“你确定她会喜欢这个？”

“她拼图玩的很厉害。”

“这个不算高阶了，她也可以教阳阳玩。”

阳阳比丫丫大十个多月，但人很瘦小，智商和智力的开发也不到位。

先心病很多都伴有各种其他病症，能活下来的，不求成才，能是个生活自理的普通人，就已经非常幸运了。

林望说，礼物给人带来的快乐和意义不仅在于单纯的占有。

它可以适合观察，适合分享，适合体验。

我笑说，你不解释我也能理解，商人思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利益最大化。

一个玩具，哄两个孩子。

一个学会了耐心和逻辑，另一个享受了教授与分享。

“我随便问下哦。阳阳的话，你最后是怎么打算？”

“已经联系了几家福利机构，如果有人愿意领养最好。”

林望说这话的时候，自然是已经有了最后的打算。

从他毅然把白家人送进去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带走了阳阳身边仅有的亲人。

他不养，谁来养？

其实我一直都没太明白，林望为什么要对白家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