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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欢无奈地说：“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我真的不是长公主，我是公主的替身。”

“所以死去的是姐姐的替身对吗？”沈晏殊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如果真的有替身的存在，沈凌霜怎么可能会亲自饮下毒酒。

白清欢沉默不语，她辩解的累了。

沈晏殊牵着她的手，走过了一条小路，笑眯眯地说：“册封皇后的大典如期举行，就在明日了，姐姐，你应该知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他们现在绑在一起，只能共沉沦。

可应该被绑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他们。

白清欢现在甚至不敢寻死，一旦她死了，蛊虫感应不到此次，就会殉情自杀。

皇帝若是死了，江山社稷势必要混乱，无数人争皇位，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说到底，逃不开的还是限制。

“陛下想立我为后也可，在那妾吧，后宫空荡荡的也不好。”

“姐姐在胡说些什么，我这一辈子，只要姐姐一个人。同心蛊，就是只能有你我二人。”

第四十四章 守孝

凤冠霞佩装在托盘里放置于桌上。

宫女们来来往往，外头十分热闹。

平安陪着白清欢，主仆二人笑不出来。

但凡是一个常人都笑不出来。

然而皇宫这张大口，尖锐的牙齿上带着血肉，逼迫着人发笑。

含香劝道：“事已至此，逃脱不得，您就忘了过去吧。”

反抗不得的时候，只能选择认命。

白清欢伸手捏着那红彤彤的嫁衣，自嘲的笑了笑：“我这辈子就没想过嫁人。”

平安轻声说：“若是顾将军的话，您也可以想一想。”

她将事情向平安和盘托出，平安悲痛至极，也接受了这个结果，两个人生不得死不得，就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含香吓得直哆嗦：“可不能瞎说呀。”

平安抹了一把眼泪，她没能看见公主穿嫁衣，转身出门，却发现有一只鸽子落在了房檐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到了一个角落招了招手，那枚鸽子就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布条上面写着简洁的内容。

平安一把攥紧布条，直接冲回了屋，趴在白清欢的耳畔说了两句。

白清欢本来都已经认命的，想要穿上红彤彤的嫁衣，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天旋地转，手一挥将那凤冠霞佩直接打到了地上，凤冠上面镶嵌着数颗硕大的珍珠，摔的满地都是。

她站起身来，说：“我不想活了，你呢？”

平安平静的说：“公主已死，我也不想活了，但总要照顾着你。”

白清欢有些高兴，嘴角微翘，眼泪却掉了下来：“那就说好了，去死吧。”

含香看着两个人突然的变化，震惊的不知所措：“你们在做什么呀？今天封后后大典，不得出错呀。”

白清欢不理会她，只是问平安：“有没有能让我披麻戴孝的东西。”

“有。”平安转身就去找。

含香快哭出来了：“马上就要出去啦，吉时快要到了，您要做什么？”

白清欢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珠：“我想给顾将军带孝，我想同他说，玻璃珠我很喜欢，胜过一切珠宝。”

接过那枚玻璃珠的时候，为了维持长公主的冷淡，她甚至没有给对方一个笑脸。

顾少阴却很高兴，眼眉弯弯，十分憨厚。

他本是忠诚良将，却因为自己失忆时候的愚蠢，受到了皇帝的猜忌，甚至落得战死沙场的地步。

白清欢不想嫁给皇帝，不想嫁给那个冰冷冷的人，不想站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一场荒诞的大戏。

她就穿着一身白衣，守孝的意图在明显不过，散乱着发，赤着脚，我还说一个罪人般地走上了封后大典。

沈晏殊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你在做什么？！”

“陛下看不出来吗？我在守孝，顾少阴战死沙场，陛下想瞒我多久？”白清欢的眼角通红，用憎恨的眼神看着他。他是多愚蠢的一个男人，杀了心爱的女人，分辨不出来替身的区别，误杀了忠臣良将。

沈晏殊那双漆黑的眼眸泛着水光，声音微微哽咽：“很好，既然你不想当朕的妻子，给了朕如此之大的羞辱，那朕成全你。取消吧。”

第四十五章 大梦一场空

顾少阴死在了一场伏击战里，万军踩踏，尸骨不存。

将士们将他平日里穿的盔甲装进了棺材里，抬回了京城，用于立衣冠冢。

顾家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哭断了肠。

沈晏殊下令，给顾少阴最高规格的葬礼，旁人说皇帝爱惜能臣，可以让白清欢来说，不过就是皇帝自己要体面罢了。

那一日大闹过后，白清欢被禁足于储秀宫，本应该有更加严厉苛刻的惩罚，但皇帝始终没有降下旨意。

她整日伴随青铜古佛，甚至试图用剪子将自己的头发剪断，被含香阻拦。

含香哭着求她：“您一定要活下去，不然星儿就白死了。”

“和那孩子有什么关系？”白清欢不明所以。

含香牙关打颤：“那孩子是为了救您……”

她在复述的过程当中险些被回忆一下，晕过去，几乎是强撑着讲完这个故事。

白清欢其实和沈澜星没有太多的接触，可以想到那可能是长公主留下的孩子，就忍不住心痛，那是长公主最后的血脉。

她捏紧了拳头：“我何德何能呀？陛下何其愚蠢呀！”

“鲜血，蛊虫溶于鲜血，所以，你是假的，陛下也不痛。”平安突然反应过来。

白清欢的瞳孔收缩：“你的意思是……”

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蔓延，全身冷得直哆嗦。

“啊——哈哈哈哈——啊——”她们两个又哭又笑，像是个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

白清欢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但她一定不是最疯癫的那一个。

顾少阴下葬那一日，白清欢作为贵妃陪同陛下出席。

沈晏殊当然还是愤怒的，他愤怒姐姐改变了心意，从前明明是最爱自己的。

但他已经不是个得不到就撒泼打滚的孩子，他会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用尽手段。

人已经死了，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

他的面容是那样的平和：“人已经死了，姐姐节哀顺变。”

白清欢看着顾少阴父母哭得声嘶力竭，还要不断的向陛下心里以表示感谢，胸口火焰已经平静的无波无澜。

“陛下，你会后悔吗？”

“会，人总会时常为自己的错误而后悔。”

白清欢冲着他一笑：“那您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真的不是长公主。”

沈晏殊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直接冲了出去，化作了空中的残影。

他抬手去抓已经来不及，对方猛地撞向了棺材。

鲜血喷洒的四处都是，失去意识的人滑落在地。

白清欢一头撞死在了棺材上。

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住了，有人在尖叫，有人在上前探白清欢的鼻息，气息全无。

寒贵妃死了。

刘德全紧张地付出了陛下：“皇上，皇上您……”

沈晏殊抬了抬手，示意他闭嘴，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耳畔耳鸣一阵又一阵。

他很疑惑，姐姐连他的性命都不爱惜，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吗？

可是他没死，他活得好好的，同心蛊根本没起到应该有的作用。

都说同生共死，可说不是心意相通的人，又何必生死与共呢。

第四十六章 你的孩子

白清欢死前说什么？

“我真的不是长公lv❀zhou主。”

她至死都在澄清这个事情，因为长公主说了，她再不是个影子。

白清欢这名字她不喜欢，但好歹有个名字，所以，她自由了。

皇帝不该再估值的认为她是谁，她知道自己是谁。

一具尸体盖上了白布，自戕儿子脸上却带着笑意，仿佛是要去看心目中的意中人。

就这么被抬着，再一次地抬回了宫。

沈晏殊回了宫，第一条命令是，将今日的事情压下去，谁都不许提，抹去一切痕迹。

第二条命令是，把贵妃身边伺候的带来。

白清欢什么都不知道，平安却知道很多事情。

沈晏殊看着平安：“你是皇姐之前安插在苏青儿身边的人，必然是极其得到皇姐信任的，告诉朕，你所知道的一切。”

平安跪在地上大笑：“比如说，陛下为什么还活着？”

沈晏殊并不生气她的没规矩，他对于死人一向宽容。心平气和的点头：“你说的对，能回答朕吗？”

平安诡异地说：“陛下未必敢听。”

“难道不想说吗？”

“奴婢就是太想说了，所以还活着。”平安早就心存死志，之所以迟迟没走，就是想再欣赏一下皇帝的崩溃。

“白清欢不是长公主，她说不是，我就相信，因为长公主不喜欢顾少阴，她却深爱顾少阴，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沈晏殊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胸：“可是朕的心脏不疼。”

“陛下还记得鬼医说过什么吗？”

“陛下还记得白清欢身上的血来自于谁？”

“陛下可还记得那孩子先是叫娘后是叫爹么？”

“陛下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吗？”

有一根针扎进了沈晏殊的脑海，他还活着，所以能感受到更多的疼痛。

良好的记忆力，在帮着他复盘。

那个孩子憎恨的眼神，冰冷的神情，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