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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y 2024-03-01 16:06:32 1

  也让她直面了自己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她仍想,再相信他一次。

  祁寒凝望一池死水,最终还是幽幽开了口:“我……想告诉他。”

  哪怕多有隔阂,她也仍想看一看,他会作何选择。

  “他是孩子的父亲……对此,他有知情权,”祁寒拢紧了披风,眸光黯然。

  “他知晓了,该如何处置,那是他的事。我告知与否,是我的事。”

  就在这时,廊外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近。

  祁寒背脊一僵,没有回头。

  不敢回头。

  “姑娘,祁大人回来了……”连柒小心翼翼道。

  祁寒掐着指尖,缓缓转过头去。

  天色昏暗,隔着逶迤的长廊,二人遥遥相顾,看不清彼此神色。

  只见祁念笑脚下微顿——这次没有回避走开,而是大步朝她而来。

  最后踉跄停在她面前,与她隔着一丈远。

  不知为何,他身上酒气浓烈,衣着也比平日端整正式,像是刚从什么宴会归来。

  凤眸微醺,望向她,竟没了前些天的冷漠。

  多了些炽热滚烫,却仍复杂得让人无法窥其心绪。

  “我有话同你说。”祁寒站起身,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与此同时,祁念笑也脱口而出:“我有话同你说。”

  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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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说。”再次异口同声。

  又是一愣。

  连柒识趣地拽着欢儿跑开,只留双祁二人四目相对。

  “……你先说。”祁寒垂下眼帘。

  祁念笑按了按太阳穴,忍着头痛,沉声对她道:“成王被国师拿捏住了陷害怀王的把柄,他已倒戈,同国师属于同一阵营。他之后来找你,你别见,更别信他嘴里说出的任何话,记住,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重——”

  祁寒目光下落,定在了他腰间挂着的物什上。

  脑中一瞬间嗡鸣,心尖儿好似被什么猛兽用利爪无情地揪紧撕扯。

  几度濒临窒息。

  她根本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扯着嗓子质问道:“这是什么?!”

第218章 满地破碎(中)

  她看到祁念笑身子一震、低头就往腰间望去。

  就在那腰带上——她曾日日为他系的腰带上——挂了只陌生的荷包。

  绣工精细,图案秀丽婉美,一对戏水的鸳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还有一个“崔”字。

  他霍然僵住,冷汗如雨,浸透了后背衣衫。

  面前,祁寒盯着那物什,死死地盯着,直将双眸瞪得酸涩。

  原来他今日,衣冠楚楚,一身酒气,是去崔府参宴了啊?

  原来他仍在打那个算盘——他知崔氏女爱慕他,仍想用自己的“皮相”与姻缘拉拢崔御史,是这样吗?还有前些天,他突然对公主百般示好——是仍想做那忘恩负义、抛弃妻子、转身迎娶公主的陈世美?

  难怪他那般决绝,二话不说就与她断义两相离,难怪啊……

  枉她终日不得安定,夜夜不得安眠,枉她衡虑困心,恐慌焦灼,活死人一样熬到如今,枉她仍对他抱有期待,还幻想着能将孩子的事告知于他。

  多么讽刺。

  她自嘲般地笑了,内里疼得无法呼吸。

  反观祁念笑,则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他猛地拽住荷包扯了下来,随手便想丢在一边。

  “别扔啊,”祁寒冷笑一声,气得浑身发抖,便是颤着声线道,“人家好不容易绣的,现在扔了算什么?你凭什么扔掉?”

  祁念笑僵硬地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他罕见地慌乱起来,手足无措,结舌嗫嚅道:“我……我可以解释……”

  而祁寒此刻,已是被强烈的失望与愤怒冲昏了头。

  泪水如决堤般涌了出来,霎时沾湿满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嘴里反复念着,她怒极反笑,“积习难改,本性难移……我就知道……”

  祁寒紧咬着牙,从齿缝间一点一点挤出声音。

  “我当你为何与我龃龉!原是早嫌我碍眼碍事了?离了我,你好继续出卖你的色相,去傍霁宁公主这个靠山?!还是借崔氏女对你的倾心,以谋求崔御史与你联手?!是啊,你娶我,可得不到任何好处,公主却能给你荣华富贵,崔家亦能助你在庙堂斡旋,我就知道——”

  “我没有,祁寒,那都是假的——”

  “——你果然一心想往高处走啊,是怪我阻碍了你的脚步、阻碍你攀高枝儿?那你大可放心,我便当自己年少无知被狗咬了,再不会跟你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没有那么想!眼下戏目开场所有人都在演!没有谁是认真的,我不会假戏真做,我只是——”

  说着说着,就连祁念笑自己都觉得有些越描越黑,讲不清了。

  他再次向她靠近,微微低下头,讨好般放柔了语气,“别气了,先不提这个,你方才要同我说什么?”

  然而祁寒却只是摇头,凝望他,撑着单薄的身子不断往后退。

  她没什么好同他讲的了,再也没有了。

  或许她应该也说些决绝的话来,说她打从今日起要与他一刀两断,说什么镜破不能重圆,前嫌不能冰释。

  可她突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什么,都不必多言了。

  她目光灼灼地直视他,右手缓缓抬起,攀上发髻,握住碧海青天。

  那簪子是用顶好的翡翠制成的,又嵌有金饰银花,垂着珠坠玉碎,如此招摇,却教她日日戴在头上。

  她一把将簪子拔下,干脆利落。

  星河沉默,云翳黯淡,夏末秋初的蝉鸣,声声凄怨刺耳。

  湿漉的长睫扑扇,满目黏腻。

  祁寒脑中忽闪过那句诗。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指腹摩挲着簪子上剔透的翡翠,嘴角旋即漾起冷笑。

  下一瞬,她重重地将簪子摔在地上,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支离破碎。

  满地破碎。

  满心破碎。

第219章 满地破碎(下)

  她转身,在他昏昏噩噩的注视下,踏过满地碎玉,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藕荷色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了长廊尽头的拐角。

  祁念笑手撑着廊柱,浑身如脱力了一般,颓然蹲下身。

  碧海青天,鲽离鹣背。

  他缓缓伸出手,似无神无魂的傀儡,木然拾起一块又一块碧玉碎片。

  玉破,簪碎。

  花残,月缺。

  锋利的边沿划破了他的手掌,细小的翡翠渣与残缺的珍珠银饰,统统扎进皮肉,很快便有血珠渗了出来。

  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只麻木地跪在地上,弯腰低头,捡拾着所有碎片,然后紧攥在手里。

  一滴,两滴,大颗的水珠突兀地砸落于碎玉间隙,在青砖上晕开。

  祁念笑呆滞了良久。

  肩背都在发抖。

  他执意与她分开,装作冷漠无情,初衷只是保护——不想看她与自己一起堕落深渊,想让她远离一切威胁,干净利落地抽身而退。

  近来的事,原本也好解释。

  自打圣汗病重,国师权慑天下,不仅重新召集了先前被降职贬谪的党羽入朝堂——譬如桑戈,譬如王太医——甚至还将其破格提拔。

  桑戈改调入御史台,升迁为御史中丞,扎散则从刑部尚书改任为中书平章,又即将再次改官、来枢密院担任正二品副枢。

  一时间,整个朝堂里,天子之下的三大主要职权机构,从行政的中书省及六部,到行军征戍的枢密院,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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