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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命

　　这下子进了医院，冯晨倒是真的难出去了。

　　听说冯晨进了医院，街道办事处那边二话没说立刻解除了冯晨的工作。

　　这下冯晨反而像瘟神了。

　　按照现在医院的规定，陪护人员不可以每天往返，就算是出院也得等核酸结果检测正常之后才行。

　　张莉醒来之后，还在一个劲儿后悔。

　　“跟你说不用来不用来，这下来了又出不去了，得耽误多少事啊，万一再被传染上，那还了得，医院能是什么好地方。”

　　冯晨只说没事，好在蓝晴顺利回了动物医院。

　　医院相处的日子里，母子两个人的交流也变多了。冯晨大概得知了母亲张莉这些年来的遭遇。

　　张莉跟着那个做生意的男人离开之后去了东北，开始日子过得还行，不过后来张莉流产了，医生说她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那个男人从那之后对张莉完全变了副样子，借着生孩子的名义在外面各种找女人，钱都花完了，可是孩子也不见个动静。

　　两个人之后也离婚了，离开那个男人之后，张莉去了北京，做过保洁，也做过保姆，一直在外面漂泊度日。

　　冯晨听了，心里越发心疼。

　　不过，现在让冯晨发愁的另有他事，张莉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先找到了冯晨，告知张莉的病情。

　　是肝癌，不过已经是晚期了，并且合并有肝硬化的症状。

　　张莉隐瞒了实情。

　　医生说如果保守治疗的话，预计寿命不超过一年，但是因为病情严重，手术也已经不太现实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肝移植。

　　可是，等到合适的肝源堪比是登上青天，在排队等待器官的人不在少数，有的人等了两三年都没有个结果。

　　但是直系亲属之间配型的成功率却相对较高，冯晨想都没想就去做了检查，看自己配型是否合适。

　　等待结果的过程十分漫长，比这更加难熬的是来自张莉的阻力。

　　张莉得知以后，坚决地说：“不行！你这是要让我去死啊，让我内疚死啊，我哪里有脸要你的肝啊，就算是我当初没有抛下你一走了之，这肝我也不能要。”

　　看着张莉激动的样子，冯晨是怎么劝也劝不动。

　　张莉还是那句话，不同意。

　　按照规定，如果张莉不同意的话，肝移植也不能进行，就算是配型结果符合也没有用了。

　　冯晨心里焦灼，只好用个缓兵之计。

　　他先对母亲张莉说配型结果出来了，不符合。

　　张莉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不再是哭天抢地的痛苦模样。

　　“幸好是这样，幸好是这样，没事，不用操心我了，我就算是今天去了，这辈子也可以了，就是欠你的太多，这辈子是还不完了。”张莉说起来沉重，一口气叹出无尽的伤感和遗憾。

　　不过愁坏了冯晨，这始终不是办法。

　　等到结果出来了，配型检查不符合。

　　这像是一道闪电劈了过来，打在冯晨的心尖上。

　　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

　　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动力，在一瞬间化成了尘烟，飞扬飘散。

　　冯晨不明白为什么，上天既然安排母子重逢，为何又偏偏大笔一挥，画出一道万丈深渊，将两个人永远分别。不久之后，便是一个阳间，一个阴间。永远再也不能相见了。

　　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冯晨在楼下徘徊了好久。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口罩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冯晨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病魔面前，人人都像是等待宰割的牛羊。

　　心裂了八半，还是没有答案，冯晨有时候真想掏出来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好看一看，尤其是看看这个肝脏，长得什么样子，为什么这样不争气？

　　张莉看出冯晨好像有什么心事，问起来冯晨又不说，她的心里也在隐隐地犯着嘀咕。

　　冯晨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乱转的时候，冯老总那边直接骂了娘。

　　他是从蓝晴那里得知冯晨要捐肝的说法。

　　冯老总想办法找关系出了小区，来到了医院，他还是假装就诊来的。

　　两个人在楼下见了面，冯老总上来就对着冯晨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真的是，养你这么大，一点也不懂得爱惜，你现在还没结婚呢，肝捐出去一半，那还了得。”冯老总十分生气，大概也是打心里心疼。

　　“配型不合适，如你意了。”冯晨无心想和冯老总争论。

　　“得亏是不合适，万一合适你就完了啊。”冯老总重重地叹气，好像是一头筋疲力尽的老牛。

　　这下僵持着，总不是办法。

　　“你没良心？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没良心。”冯晨说，说完之后，他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冯老总听了脸都白了，这话直直地往冯老总心上扎。

　　“我没良心？我没良心？她就有良心了？她有良心当初能把咱俩就这么丢下？”

　　“不是丢下咱们，是丢下你。”冯晨说。

　　“我不跟你扯这些，我就一句话，为了她，你不值得这样做，等你结婚了，孩子养大了，你愿意上天上天去，我不会再管。”冯老总又说。

　　“值不值不是你说的，她当时是为了什么才走，还不是因为你。”

　　冯老总久久没有说话，沉默了。他觉得冯晨说得对，他是混账过，这旧账翻过来像一块巨石，压得冯老总喘不过来气来。

　　“你回去吧，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看着冯老总这个样子，冯晨也后悔话说得太狠了。

　　“是，因为我，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是来还债的。”

　　冯老总又说。

　　冯晨听了这话又是疑惑，又是叹气。

　　“我说话太过了。真的没事tຊ，医院也不是个好待的地方，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我先不回了，我是来做检查的，配型检查。”

　　冯老总这话一出，冯晨是惊呆了。

　　其实冯老总在来之前心里就做出了决定，去做检查，看看他是不是合适。

　　如果合适的话，就换他来捐肝。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大概是因为一辈子自私的时候太多了。所以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对冯晨，他还不算个自私的，更可以说是大方，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医院交给冯晨，可是冯晨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想法，倒是什么也不需要了，没有接纳冯老总的任何东西。

　　对外人，他可是算计得很，生意也做得大。

　　对于张莉，冯老总想了很多，他是欠了她太多，更重要的是，他欠了冯晨更多。

　　人生或许永远是这样，过了那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欠冯晨的，他想应该是一辈子都还不上了。

　　不过得知张莉的事情之后，他想了很久，或许这是上天安排好的，因为欠下的也不能不还。

　　张莉的病，恰恰就是一次机会。

　　是他曾经让冯晨丢了母亲，现在他要换回他的母亲。

　　如果要还给冯晨，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因此，冯老总悄悄做下了决定。

　　冯晨打死也不会想到冯老总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你的身体，毕竟年纪大了，要是捐了肝，恢复上恐怕会……”冯晨犹豫着说。

　　“放屁，老子还不老。”冯老总说。

　　不过一切都得先配型检查之后才好说，冯老总当即做了检查。

　　过了两天，结果出来了。

　　配型合适，可以移植。

　　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