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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姜岁伊眼前一黑，他记得，刚刚患者的血溅到了他的眼睛里。

张佳佳把手中的阻断药递给他，神情焦急：“小栩，你快把阻断药吃了。”

姜岁伊接过，仰头吞下。

院长的信息很快发了过来，让他先回家休息几天。

姜岁伊换好衣服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车，程宇寒的车就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降落，他转头看他：“我送你。”

姜岁伊的确已经累得不行，没有再拒绝，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程宇寒打开播放器，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内流淌。

不知不觉，姜岁伊便逐渐放松，缓缓沉入了梦乡。

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停下，程宇寒倾身将副驾座椅放下，好让姜岁伊平躺着，睡得更舒服一些。

播放器音量也已经调低，他静静看着姜岁伊恬静的睡颜，眸色温柔。

姜岁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然后整个人都被强大的引力吸入了一片黑暗里，再亮起来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从小长大的那个家里，爸爸正坐在对面，神色温柔地看着他。

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当爹又当妈一手把他拉扯长大，他终于有能力孝敬他的时候，他却离开得那么突然。

姜岁伊鼻尖突然间酸涩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去触碰这个世上自己最亲的人。

手心空空，摸不到，对面的人好像只是一个影子。

姜岁伊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父亲急忙开口，像小时候那样哄他：“小栩别哭，哭了就不是男子汉了。”

这哄小孩的语气逗得姜岁伊忍不住噗嗤一笑：“爸爸不是说，小栩是小小男子汉么。”

父亲包容的笑着点头，他伸手指了指姜岁伊的肚子：“我的小外孙，小栩不喜欢吗？”

姜岁伊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喜欢，但这是程宇寒的孩子。”他眼眶红红，语气哽咽：“要不是他不愿意给您做手术，您也不至于走得那么匆忙。”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爸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程宇寒在姜岁伊家楼下停车，转头就看到他眉心皱成一团，他伸手想帮他抚平眉间的皱着。

手刚碰到他的脸，姜岁伊就睁开了眼，他眼中闪烁着迷惘和隐隐约约的泪光。

程宇寒轻咳一声将手收回，姜岁伊调整座椅，坐起身来。

“孩子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男人的声音响起。

姜岁伊想起梦中父亲的脸，手紧紧捂着小腹，轻嗯了声：“没有。”

程宇寒颓丧地收回视线，从后座拿出一袋药，声音沙哑：“这是你这一阵子的阻断药，你记得吃，会有些副作用，你好好休息，一日三餐我会安排。”

姜岁伊应下，接过袋子下了车。

看着程宇寒的车越驶越远，姜岁伊眼眸闪烁，神色复杂。

他刚刚说了谎，自己其实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父亲的事情，他无法再坦然地和程宇寒在一起生活，但是孩子的确是无辜的。

第 21 章

他拿出手机，给妇产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取消了流产手术的预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岁伊都乖乖地待在家里，吃阻断药、养胎。

虽然阻断药的副作用明显，但好在对胎儿影响不大。

在家休息的时间，他并没有闲着，将现在这套房子挂到了网上。

父亲原先住的那一套，姜岁伊没动，因为那里面有父亲的气息，他舍不得。

这套房子地段、户型都很好，这些年行情涨了不少，很快就有买家愿意出高价购买。

这些钱足够他安稳出国，去把孩子生下来。

签完购房合同的这天，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

没有感染。

程宇寒下班特意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或许是听说他取消了流产手术，所以他认为姜岁伊的心还有转圜的余地。

男人心情特别好，专程去买了一大堆姜岁伊爱吃的菜，亲自下厨叮叮当当做了一整桌美食。

二人难得如此平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虽然不说话，但气氛也是和谐的。

姜岁伊垂眸看着碗里程宇寒给他夹的菜，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挑出来。

男人看着他一口口吃了下去，嘴角不自觉上扬成一个轻快的弧度。

晚餐吃完，程宇寒熟练地将厨房收拾完，又泡了杯热牛奶放在姜岁伊面前，才转身离开。

姜岁伊手里拿着一本书，半个小时一页都没翻动。

直到程宇寒换好鞋站在玄关门口对他说：“我走了。”

他才抬眼深深看向他，张了张唇：“好。”

“咔嚓”，关门声响起。

姜岁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窗外，天色阴阴沉沉的，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

两天后，姜岁伊将房子钥匙交给下一任房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承载着许多欢笑和眼泪的房子。

上飞机之前，他特意去了趟医院，到了妇产科拜托同事。

怕人家不同意，他讲明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同事面色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抿抿唇点头：“好，如果他问起，我就这么回答。”

姜岁伊再三道谢，随即离开。

普外科人人都知道，陆主任最近的心情不错，那张冰山脸仿佛有了融化的迹象。

纷纷都在猜测，陆主任这是和林主任和好了。

程宇寒最近的确心情很好，因为姜岁伊这几天对他和颜悦色的，再也没提过不要孩子的事情。

这是今天最后一台手术。

他盘算着待会下班，要去买些什么菜，回家做给他吃。

姜岁伊肚子里有宝宝，营养一定得跟上。

每当想起，这世上即将诞生一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又是由他和姜岁伊的血脉凝结而成，他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经过护士台时，听到有小护士在讨论：“今天我在妇产科看到林主任了。”

另一个瘦瘦的小护士不在意地回答：“林主任不是怀孕了嘛，来产检的吧。”

程宇寒脚步顿住，他神色一凛，转了个方向朝妇产科走去。

“姜岁伊今天来妇产科干什么了？”

妇产科医生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声音都有些发抖。

程宇寒听到她说：“来做了流产手术。”

第 22 章

短短几个字，顷刻间让程宇寒感觉到天崩地裂。

他来不及再说些什么，转身就朝车库跑去。

来到姜岁伊家，急促地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是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妻。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焦急的男人，眉头微皱：“请问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