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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折辱她，连天下的悠悠众口都不在乎了吗？！

沈音澜以为早就被伤到麻木的心，此刻又开始疼了起来，犹如凌迟。

萧思渡却不在乎，只是看着她死寂的眼神，更加烦躁。

他忽地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你不愿？”

“曾经说要嫁给我认识你，现在我让你称心如愿，你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

萧思渡的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沈音澜却觉得心如死水。

过去，曾经，她是想嫁给他，或者说这些年，萧思渡是她唯一真心想嫁的男子。

因为那时，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可现在她清醒的知道——不是。

心如死灰，或许就在一瞬间。

沈音澜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思渡，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不愿。”

萧思渡没想到她真的会拒绝，钳着她下颌的手倏然用力。

沈音澜的下颚上就出现一道红印。

萧思渡看在眼里，像是被蛰了一下，突然撤手离去。

沈音澜被甩在青石砖上，膝盖、手肘瞬间磕的一片青紫。

可她像是感觉不到。

只是坐在那儿，望着萧思渡离去的背影。

殿外阳光还灿烂。

可长安宫的殿内却一片黑暗，光被挡在外面，怎么都照不进来……

好久之后，沈音澜才慢慢爬起身，她没走出去，而是关上了宫门。

随后走到衣柜前，脱下了身上的太后服制，只穿着一身雪白内衫。7

原本盘结的精美发髻也被拆下，如瀑的墨发零散地垂落下来。

衣镜前，沈音澜看着这样的自己，突然一滴泪落了下来。

其实她早该去死的。

在先皇薨逝的那天殉葬而死。

亦或是被萧思渡强迫时，一头撞死在皇陵。

若那时便死了，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也不会害了那些宫人的性命，害了宋之凛。

百姓们骂她是妖女，或许没错。

不过一切就都在今日结束吧。

沈音澜想着，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扯过衣柜中的白绫，甩挂在了房梁之上……

另一边。

萧思渡离开长安宫之后，便去了天牢。

牢房里，宋之凛身上的雪白内衫上，印着一道道血红鞭痕。

萧思渡看到他，就想到那日长安宫内他搭在沈音澜腕间的手。

他眉眼微沉：“身为外臣，与太后有私，还欲帮她假死出宫。”

“宋之凛，你可知罪？”

宋之凛神色淡然：“臣不知。”

萧思渡眼神一凛，刚要开口。

就听宋之凛问：“臣也想问陛下一句，沈音澜对你而言，是什么？”

“放肆，你该称她一声太后……”

“可我不只当她是太后！”宋之凛打断他的话，“陛下也没有。”

“若非如此，怎会对她不尊，不敬，扯着她做出那种出格之事！”

他字字句句堵住了萧思渡的喉咙。

他讨厌有人帮沈音澜说话，就好像她被他们护着那样！

萧思渡目光沉沉：“朕的东西，想怎么对待做还要你来教？”

“既然你不知罪，那就在这儿好好想清楚。”

扔下这话，他转身就走。

可背后再度传来宋之凛的话：“陛下，你最好只当她是个东西，别动心，别生爱，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萧思渡脚步一顿，却嗤之以鼻。

从天牢出来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晚风气息闷热。

萧思渡每走一步，耳边宋之凛的喊话就回响一次。

他脸色越来越冷沉，随行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

倏然，萧思渡脚尖一转，直奔长安宫。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只是想到离开时沈音澜的样子，就觉得心烦意乱。

只是萧思渡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随行的宫人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一路进了长安宫。

他陡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突然静了下来。

不是安静，是那种死寂。

没来由的，萧思渡心慌了下。

他拧了拧眉压下，心里想着要再调派些宫人过来，依稀记得以前沈音澜喜欢热闹。

人多些，她应该也能乖一点。

萧思渡想着，径直走向主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门前，他看着紧闭的殿门，伸出去推门的手不知为何竟有些迟疑。

门上的凉意顺着手掌窜进心里。

萧思渡暗吸了口气，刚要用力推开。

“啪嗒！”

一滴鲜红的血先一步滴落在了虎口处！

萧思渡瞳孔一缩，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在这刻凝结成了实感。

他猛地撤回手，抬头顺着窄小的门缝向上看去。

就见两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沈音澜，此刻竟一身素服，面无血色的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第10章

时间好像停在了这一刻。

萧思渡的喉咙好像堵了起来，他想张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等到宋之凛赶到的时候，长安宫外已经齐刷刷的跪着太医院的同僚。

他心里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问了情况之后，他急忙打开了长安宫的寝殿大门。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看见萧思渡他身体僵直，缓缓转头，呆滞的视线对上了自己。

萧思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却让人无端觉得悲伤。

“你来治，朕不信她死了。”

宋之凛看了看他怀里的沈音澜，怔住了。

前几天还在和他商讨假死出宫的女人，脖颈一圈勒痕，面色苍白，嘴唇乌紫。

他试探性的上前，探了探她的脉象。

她已经失了体温，脉搏也不再跳动，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回来。

宋之凛收回手，眼里带上了点点湿意：“陛下，您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别动心，别生爱，不然他一定会后悔。

“陛下，您现在……可曾知晓后悔的滋味？”

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声息，直到这一刻，萧思渡才意识到，就算是沈音澜醒过来骂他一顿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再也做不到了。3

沈音澜死了，去追寻她想要的自由了。

可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自由吗？那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萧思渡还是开了口，只是声音涩哑：“她为什么会用白绫自尽？”

周围一片死寂。

“为什么会自尽……说啊！”

他猛然间回神，才惊觉，偌大的长安宫内，一个宫人也没有了。

那些宫人，是被自己亲口下令杖毙的！所以，没有人能拦住一心想死的沈音澜！

是他自己，亲手把沈音澜逼上了绝路！

宋之凛视线挪到一旁，却看见了桌上放着一封血书。

那是沈音澜留下的。

他那双手，望闻问切，从没出现过岔子。

可是现在这双手抖了起来。

他缓缓念着，声音平和，但是隐隐透着颤抖。

“陛下亲启：嫁给先皇实非我所愿，尊为太后我也并未舒心过一天，我死后陛下再也不用因为朝廷之上因我而起的纷争而忧心，望陛下也能答应我的遗愿，放过宋之凛。”

“我一生从未愧对任何人，只有宋之凛，我愧疚难安，还望陛下成全。人死债消，恩怨两讫，一别两宽，此生不复相见。”

“沈音澜……绝笔。”

萧思渡闻言瞳孔紧缩，身体抖的宛若筛糠。

过了很久之后，久到他抱着沈音澜的手已经开始发酸发麻。

他看着已经不会再醒过来的沈音澜，缓缓开口：“她说要我放了你。”

萧思渡却没注意宋之凛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其实不想放过你，但是，这是她的遗愿，朕要是不答应的话，她怕是到了地府也会记恨我。”

“你走吧。”

宋之凛本来垂下的头又抬了起来，他表情错愕。

宋之凛福身：“陛下和娘娘的大恩，微臣……永世不敢忘。”

萧思渡缓缓垂下眼，像是自嘲的笑笑。

听见这封遗书的时候，他居然还会心生妒忌。

宋之凛说的对，他后悔了。

要是能早一点对她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人死债消，恩怨两讫。

“沈音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