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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片刻的功夫,陆思言已经走出去大半。 见我没跟上,他回头看着我,语气似一如从前的不耐烦。 “站着干什么,等着我请你吗?” 我跟上去,坐在诊疗室填了不知多少问卷。 那副主任翻来覆去看着问卷,又问了许多问题,面色却越来越沉。 “你这是典型的中度抑郁重度焦虑,而且已经出现自残倾向了。” 自残倾向? 话音落地的瞬间,我却忽然想起了自杀的那个黎明。 碎片划破手腕的瞬间,刺痛伴随着鲜血而出,却像是情绪的宣泄口,没由来地让我觉得解脱。 原来我只是喜欢上那痛感。 难怪,虽然活着没什么期待,但我其实没那么想死。 原来是自残。 真好笑,我到底是有多窝囊,就连发泄也只敢伤害自己。 这样想着,我便也真的笑了出来。 这声轻笑却在落针可闻的诊疗室中放大了几倍。 却不知怎的,陆思言忽然生了气。 “你TM有病吧,还好意思笑得出来?” “你以为老子愿意收拾你的破烂摊子是吧!” “我告诉你,你的那些破债是我还的,你拿你自己抵的债。” “就算要去死,你也得等我点头了再死。” ![]() 医生的语气陡然拔高,变得严肃起来。 “陆先生,如果你要防碍患者治疗,那就请你离开。” 陆思言神色一凛,起身便走出了诊疗室。 医生叹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温柔。 “唐小姐,别在意,你还这么年轻,未来会很幸福的,不要冲动用事。” 他很担心,怕我因为陆思言受什么刺激。 但我只默默听着,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即使是比这过分千百倍的话,我也听了千百遍了。 陆思言说得没错,是我亲手把自己卖给他的。 我的命由不得自己,不该擅作主张。 我早该记得,陆思言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强人所难,另一个是把所有东西据为己有。 一连几天,从出院后,我再没踏出过他的视线半步。 直到今晚,他将一套礼服和数不清的首饰一股脑丢到我面前。 “收拾好,晚上跟我去个晚宴。” 第25章 晚宴现场。 我跟在陆思言身后,亦步亦趋走了进去。 他去哪里,我便跟着,他和旁人交谈,我便等着。 像是提线木偶,只是被他操控的空壳。 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这样的宴会好没意思。 陆思言自始至终没看过我,脚步抬得飞快。 我穿着高跟鞋一路跟着,小跑才跟了上去。 旁边顿时传来一阵嬉笑。 那女生晃着高脚杯,捂嘴揶揄:“陆总啊,等等唐溪吧,她都快追不上了。” “万一等下她被当成乞丐赶出去了,都没办法解释。” 她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接腔:“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在宴会厅里疯疯癫癫的。” 也是老生常谈了,每到这种时候总会有人找我的麻烦。 我本想如往常一样,听过便忘了。 但陆思言却忽地停住脚步,回头睨了我一眼,再看向说话的两人。 他神色一暗,眼底带起一片凉意,看着两人,语气再讥讽不过。 “她像乞丐,那你们算什么东西,流氓吗?” “这种廉价衣服也穿在身上,还不如脱了耍流氓。” 两人被说得脸色惨白,赶忙退了下去。 末了,陆思言又看向了我,依旧是不耐烦。 “唐溪,我欠你的吗?苦着一张脸给谁看?” 这话说得好笑,我怕是得一头撞墙上成了痴呆才笑得出来。 但我只能心里想想,抬起头,极力笑了笑。 哪怕没有镜子,我也知道,这笑难看得要命。 因为陆思言的面色陡然沉了下去,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走得极快,几步消失在三三两两的人流中,我刚要追上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小溪,好久不见了。” 安暖端着两只酒杯,几步走到我面前,笑得伪善。 我实在懒得和她虚与委蛇,转身便想离开。 安暖却直接拉住了我,将一只酒杯递了过来。 “小溪,之前的事情多有误会,我向你道歉,过来敬你一杯。” 我一口回绝:“抱歉,我不太舒服,不想喝酒。” 可即便如此,安暖却还是不打算放过我。 她看着我,眸子里浮上一层水汽。 “对不起小溪,我不知道你还在生我气,把他们的行为迁怒到我身上。” “我向你道歉,不管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我,对不起……” 她低低啜泣着,几乎将周围人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来。 这下我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安暖忽地抬起头,视线越过我,声音里带着万般的委屈。 “阿序,我又搞砸了。” 我回头,就见陆序站在人群之后,冷眼看着我。 他看着我,说出的话却不是对我:“我说了,你没必要道歉,省得她得寸进尺。” 安暖瞬间更加委屈:“可是,不得到小溪的原谅,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不想参与这样的戏码,显得我很像个故意刁难女主的恶毒女配。 但人群层层围着,我逃不出去。 那些诸如“不识抬举”的窃窃私语传入我的耳中。 我有些烦躁:“把酒喝了我就能走了是吗?” 安暖一愣:“我……我是想要你的原谅,不是逼你……” 可她这么说着,却不打算让路。 我不想再听,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可入口的瞬间,我忽然发现了不对。 这杯子里装的是烈酒。 酒精像一把火焰,沿着食道顺流而下,一路烧进了胃里。 钻心的痛感传来,我脸色一白,只想着赶紧离开。 但安暖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伸手紧紧拉住我。 “小溪,你听我说……” “放开我!” 我咬着牙,想将手抽回,安暖却顺势倒了下去。 乍一看,倒像是我推了她一般。 现场瞬间一片兵荒马乱,安暖的惊叫和周围的谩骂声四起。 可我的胃里却好似有一把刀翻来覆去地搅起来。 我疼得直不起腰,被周围一人一句批判着,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鲜红的血将礼服染得一片狼藉。 伴随着周围慌乱的喊声,我眼前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 第26章 再醒来时,又是在医院里。 我躺着,看着惨白的天花板,觉得累极。 怕不是掉进了什么死循环里,反复折腾,出院再昏迷。 只是这一次很严重,我戴着呼吸机,嘴里甚至还插着管子。 其实想弄死我可以直接一点,我不是非得活下去。 可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又救回来。 命运好喜欢这种幼稚的游戏。 我无能为力,就连反抗都由不得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我坐起身,把身上所有的管子拔了个干净。 找到医生,开门见山地问:“您好,请问我生了什么病?” 医生愣了愣,将一张化验单交到我手上,面色有些凝重。 “唐小姐,我们在你的胃里发现了肿瘤。” “从化验结果来看,已经是胃癌晚期了。” “尽快准备治疗吧。” 医生语气严肃而沉重,但我看着结果,却很平静。 没什么可意外的,甚至猜了个大概。 上次好好吃饭是什么时候,我甚至都记不清。 我将化验单收好,开口问道:“医生,如果不接受治疗,我还有多久能活?” 医生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不超过半年。” 他的声音沉重,我却莫名觉得轻松了不少。 再熬半年,我就能彻底解脱了。 活得窝囊,就连预定的死亡日期都成了盼头。 诊断室内沉寂很久,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那我不治了吧。” 医生看了我一眼,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我道了谢,回到病房,却看见了陆序。 他看着我,眼神却有些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不忍心。 像是终于把我当成人了一般。 我实在懒得管他,自顾自躺上床,让护士帮我把所有的仪器安回去。 陆序自始至终看着,头顶的光拢下一片阴影,藏住了表情。 护士离开后,我用被子蒙住头,打算睡一觉。 我真的很需要睡一觉。 可陆序却偏要来打搅我。 “我已经联系了瑞士的医院,等你好些了我们就过去,你的病会好的。” 他的语气软得不像话,我听着,甚至觉得房间里有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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