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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yu 2024-05-17 04:22:54

民指派了同鸿胪寺典客署官吏接待朝贡使团之事,这倒不是因为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李梁王室多天庭饱满、如圭如璋,造了半辈子反却都是白面书生的长相。

  而李承玠却半似胡人半似汉,眼窝深邃、鼻梁高耸、肌肉虬结,还在斡难河畔速来有止小儿夜啼的传闻,听名字都够判个流三千里,没有比他更适合去震慑四方馆

  四方馆:用于接待外方少数民族以及外国使臣。

  的人选了。

  李承玠刚入四方馆,便见门口站了个浑身裸裎的男人,只在腰间将将遮了块儿布。

  那鸿胪寺的左寺丞伍相庆忙道,“长安城中说,黑昆仑,富波斯,裸林邑,想来这便是林邑人。”

  李承玠看得恨不得自戳双目,咬牙切齿地对伍相庆道,“你们便由着这些人这么穿,侍卫在哪里,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伍相庆为难道,“王爷,梁律也没写不许这么穿,下官没法抓啊!”

  李承玠深吸三口气,算了,他眼不见为净。

  李承玠才走了几步,却又见另一穿着微乎其微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个有些别扭的插手礼,用声调奇怪的汉话说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承玠看了他几眼,带着二平入了那林邑国使团所下榻的院中。

  林邑王此番也随使团一同入长安觐见大梁天子,此人穿着法服,头戴金花,脖颈上带着一串璎珞,肤色介于昆仑人与长安人,身量矮胖,塌鼻厚唇。

  他不解其意,对那懂汉话之人说道,“番王来朝自当以束帛相劳,而后蕃主奉见,可是鸿胪寺的人未与蕃使说清楚?本王定回去好好责罚他们。”

  那人的插手礼行得甚为别扭,忙道,“王爷留步,我林邑乐师特排了一首琵琶曲子,我王想邀王爷赏玩。”

  李承玠作为长安城中有名的乡巴佬,说他一句焚琴煮鹤、焚书坑儒都不为过,赏玩马矟倒是常有,赏玩音律倒是第一次。

  那人看李承玠不说话,只以为他默许了。

  一抬手,堂中的乐师便开始奏乐,琵琶声中间杂着林邑的横笛、竹琴,其声低回婉转、袅袅不绝,待奏了两小节,李承玠却面如死灰。

  ——林邑乐师奏的,竟是孟追欢常弹的那首《绿腰曲》。

  李承玠叹了口气,他一直以为这首曲子本来就如此的难听,从没想过还有可能是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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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平看了看他家王爷的脸色,他也是知道这首曲子由来的,忙向那蕃使叫停。

  那蕃使不解其意,这可是他花了几十两黄金从左寺丞伍相庆那儿买来的消息,说秦王颇好绿腰曲,走在路上都要哼两句。

  林邑王朝那懂汉话的蕃使使了个眼色,那蕃使忙领着李承玠入堂中就坐,又从堂后鱼贯而出三五侍女,手上捧着几个托盘,蕃使照旧说着他那别扭的大梁话,“王爷,我林邑多产沉香、真珠、通天犀,这是我王特意为tຊ王爷而备的——”

  那蕃使拱手道,“更有此物,乃以象牙抽丝之艺所制的象牙之席,我王闻王爷怕热,此物触手生凉用来避暑最宜,我国更是尽举国之象牙,才造了这八张,还请王爷笑纳!”

  二平看到那林邑王着人抱出象牙席之后更是脸都绿了,他拍一个月的马屁也不过拍到马腿上一次。

  这林邑蕃使不拍则矣,一拍惊人,短短半个时辰就把他家王爷的心窝捅成筛子了。

  二平仰头望天,不知明光军出征林邑的时候他会不会水土不服啊。

  蕃使深吸一口气,莫非这秦王怕热的消息也是假的,左寺丞欺我林邑太甚!

  李承玠嗤笑一声,抬手便将那几个盒子盖上,“沉香真珠之物价贵,本王承受不起,蕃使还是待入大明宫奏表之时,奉与我阿爷吧。”

  “至于这象牙席——”李承玠身量高出林邑蕃使几个头,自上而下睨着他,“你们林邑王出行乘象,以象作战,更是有罪者以象践踏至死

  《新唐书》记载林邑“王卫兵五千,战乘象,藤为铠,竹为弓矢,率象千、马四百,分前后。不设刑,有罪者使象践之”。

  象牙一取象便枉死,你们便是这样对你们的祥瑞吗?”

23: 堪嗟世道今如许

  白日一天比一天长了起来,在天高云淡、翠色初开的初夏里,白傲杀叩响了孟宅的大门。

  他叩门三短一长、指节轻敲,悠悠然似信手拨琴;长身玉立、手把芙蓉,施施然似跨鹤乘风。

  赤豆将白傲杀引入堂中,“孟舍人还滞在中书省内,白三郎你且等等。”

  白傲杀行了个插手礼忙道,“孟娘子呢,她可在?”

  赤豆那句“娘子在午眠”还未出口,便见孟追欢从回廊中转出,“白三郎穿白衣可真是貌比敷粉何郎啊。”

  孟追欢将白傲杀手中的芙蓉花苞自然接过,浅闻了一口道,“韩寿偷香也不过如此。”

  她择了水将芙蓉养在玉瓶中,心中连叹三口气,这样的男人竟只能嘴上调戏两下。

  “还未贺过三郎进士及第,如今三郎也是我朝同僚了。”

  “不过是九品的文林郎,真要为官也不知要等到猴年去。”

  “三郎前次送到县廨中的文章,我已然读过了。”孟追欢岔开了话题,以手撑脸望着他,“如今的田地房屋买卖是少了些规制。”

  白傲杀屈膝便坐在她面前,“不怕娘子笑话,我原本租住在崇化坊中,如今长安城中地价飞涨,连带着旅店一起,我怕是要住不起了。”

  孔文质那“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匾额挂得满旅店都是,孟追欢心知肚明此人在说谎,她却不在乎,“我宅中倒是有不少闲置院子,三郎若是愿意,倒可就在这儿住下。”

  白傲杀面色却没有显而易见的欢喜,只是行了个插手礼,不卑不亢,“某谢过娘子了。”

  孟追欢嗯了一声,她区区七品官竟也有人费尽心思做她的门客。

  “可我却觉得你那文章只一点不好,”孟追欢瞅了眼白傲杀,“买卖田宅,是得遍问亲邻,定下书帖,还要交由县廨核准保管。”

  “更重要的是,这张书帖只能由我们县廨发放,买卖书契也要由县廨审核,到我们县廨中交上一笔契税才是。”

  白傲杀眯了眯眼睛,“这钱由买方出?”

  孟追欢点了点头。

  白傲杀顷刻便又说道,“娶了孟监丞以后倒是不用愁了。”

  “听着不大像什么好话。”

  白傲杀勾起唇角,“是夸你聚财又持家的意思。”

  孟追欢笑容滞在脸上,“可我却知道,那些被夸贤良淑德、勤俭持家的娘子大多都过得不好。”

  契税的法度一出,万年县忙得连个歇脚的地方找不到,孟追欢桌案前的文书多的都够将全长安的屁股都擦一遍。

  客京华显是刚审完案子从堂中出来,巴掌拍得桌上的纸都抖上一抖,“孟追欢,你可看见了,自从契税之法出来后,这两日全是田地买卖的官司,不是这个告这个便是那个告那个。”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出自《论语》:颜渊第十二

  ”客京华声音雄浑,“你在崇文馆读了这么多年书,可明白什么是无讼?”

  “我说子这次便说得不对,”孟追欢抬头望着客京哈,“不使人去县衙中争讼了纠纷便不在了吗,求告无门便是仁治了吗?”

  客京华长吁一口气,“你看看你这桌案上,有一天空过吗,你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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