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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蒋寻每次要瞒她些什么，又总是会被轻易看穿。

她忍不住开口：“蒋寻，我……”

“哇！Mr.酱，你办公室里的红色金鱼真漂亮，我可以拍照吗？”

马茨十分乐观地挤了进来。

江漫漫默默闭上嘴。

察觉到气氛的沉默，马茨好奇地凑上前：“Mr.酱，Ms.酱，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呢？”

蒋寻无奈地闭了闭眼，有些头痛起来：“你很喜欢那条金鱼？”

马茨点头。

蒋寻温和地笑了笑：“送给你，你把它搬走吧。”

虽然不知道先生为什么笑得格外阴森，但他还是高兴地点点头，抱着鱼缸出了门。

可出门的瞬间，却听见身后传来冷漠进骨髓的声音。

“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马茨灰溜溜地走了，没忘记抱着鱼缸。

看着可怜的背影，江漫漫哑然失笑：“其实他也挺可爱的，就是……”

有些过于幼稚。

马茨今年也已经二十四了，却还是怎么看都像个小孩子。

蒋寻叹了口气：“他是我资助的孤儿，小时候生了场大病，所以会比平常人都要天真一点。”

他说得委婉，江漫漫却明白过来。

想起那个天真的笑脸，江漫漫有些心疼。

“其实也挺好的，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不会有什么烦心事。”

相处这么久，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大孩子”。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蒋寻叹了口气：“你刚刚想说什么？”

江漫漫愣了愣，却忽然说不出口。

她只能换了话题：“我想说，你之前说的，想和我签约，还做不做数？”

其实她没想再进演艺圈。

她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年，是真的累了。

光鲜亮丽的背后，全是虚与委蛇的算计。

她见过冷嘲热讽她过气的小明星，在镜头开机的瞬间上来和她亲热地手挽着手。

也见过早就貌合神离的夫妻在镜头面前恩爱非常。

甚至就连她的死讯传出，私下里和她不合多年的人发了三千字的小作文怀念两人之间的友谊。

每个人都是变脸高手，娱乐圈里看不见真心。

她实在不想再淌这趟浑水了。

只是被追问到面前，总要找个事情搪塞过去。

更何况，蒋寻也不会真的和她签约。

他犯不着去签一个“死人”。

但蒋寻却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可以，你想怎么发展，继续演戏还是做幕后之类的？”

江漫漫吓了一跳：“你开玩笑吧？跟我签约有什么好处啊？”

蒋寻却摇摇头。

“江漫漫，我说过，我对你的承诺永远都作数。”

他说着，忽然笑了，语气珍之而重。

“让你高兴，就是最大的好处。”

第31章

简单的话好像能穿透人心。

一路跌宕起伏走到现在，江漫漫最害怕的，还是承诺。

为了一个承诺，她一意孤行，撞得头破血流。

可许下承诺的那个人，却早就离开了。

那些伤太痛了，哪怕是她现在死后重生，重新站了起来。

腿上狰狞的疤不会消失，身体里的钢钉和依旧存在。

像是在马戏团里被折磨后救出的动物，看见人靠近还是会止不住地发抖。

对于承诺，她已经患上了最严重创伤后遗症。

可蒋寻的声音落在耳中，低沉温柔，如清泉滋润干涸大地。

好像他说的不是一个承诺，而是足够窥见未来的事实。

眼圈蓦然红了，江漫漫别开视线，极力掩去颤抖的声线：“我开玩笑的，我不想再当演员了。”

蒋寻赞同点点头：“那你有什么想做的？”

江漫漫心一动，却有些犹豫下来。

坦白说，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想做的。

前三十年，为了那永远到不了头的债务，为了她自以为的爱情，她把自己步步逼得很紧，逼得喘不过气。

但现在，拆迁款马上就能下来，她也早就放下了那个承诺。

可忽然没了目标，却好像有些迷茫。

思索间，蒋寻却又开了口：“不着急，你漫漫想，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江漫漫笑了，笑得真心。

“蒋寻，谢谢你。”

门外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蒋寻，你居然敢晾着我，我怕我告诉爸爸吗？”

回头一看，是吴晓晗。

蒋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怎么了？”

“我说我要演上星剧的女主，你帮我搞定。”

吴晓晗走进来，似乎是有这些第六感一般带着敌意狠狠瞪了眼江漫漫。

“你谁啊？新签的艺人吗？”

江漫漫从刚出道时就被冠上一个名头——标准型美女。

网友说：“她如果不演戏的话，正常造型真的很像一只苹果。”

“好看是好看，但太标准了，反而没什么特色。”

如今过去这么久，她早被大家忘去，吴晓晗没认出她，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没人会怀疑人死还能复生。

江漫漫笑笑，含糊应付：“寻哥，我不打扰你们谈工作了，先走了。”

她叫得很自然。

询声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叫的。

可这样普通的称呼从江漫漫嘴里说出来，却格外不一样。

蒋寻愣愣地目送那身影消失在门口。

江漫漫离开办公室，四处转了转。转到楼下公关部，听见了里面的吵架。

“你怎么处理的，微博私信要么就别点，点进去就必须回。”

被骂的实习生忙不迭道歉。

江漫漫摇摇头，却忽地想起了自己的账号。

她也有许久没登陆了。

隐身点进微博，手tຊ机卡了许久，跳出漫天的私信。

基本都是几个月前的了，说着什么怀念和对不起。

在其中，却有一条消息格外明显。

“姐姐，大家都在惋惜你的自杀，但我却好想像你一样解脱……”

心骤然停了一瞬，江漫漫下意识点进去。

对面发了许多条消息。

“姐姐你好，我叫王多梓，住在川南的村子里。”

“我今年十九岁，老师说我能考上重点大学，但是爸妈却要我回村嫁人。”

“我知道，他们是想给弟弟攒彩礼钱娶老婆。”

“我不明白，为什么弟弟就能被宠着纵容着，我却从小就要帮家里干活。”

“我逃走了，又被抓回来，明天就要结婚了。”

“我的人生好像一眼就要到头了。”

简单的陈述却显出无尽的痛苦。

就像她的名字，多梓多子，多子多福。

对她最美好的祝愿，竟然是生很多个孩子。

江漫漫连忙给对方发去消息：“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住在哪里？我去救你。”

消息发出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