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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林声笙眉心紧锁，有些疑惑，她自觉昨日已经将话说得十分清楚明白了。

　　正院内。

　　叶寂负手而立，背后的手指却不住摩挲着，暴露着他此刻的紧张。

　　而他身侧的石案上放着一盘玉湘楼的芙蓉酥，正是她平日最爱吃的。

　　林声笙看了一眼，脸立时沉了下来：“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这是你平日爱吃的，我来时的路上为你带了些来。”

　　“国师大人的好意，声笙心领了，只是如今，我已不爱吃这些了。”

　　林声笙语气淡淡，似是不欲多聊的样子。

　　叶寂见她如此，终是开口问道。

　　“声笙，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答应师妹成亲的要求，才不肯原谅我。”

　　林声笙听他如此一问，几乎有些气笑。

　　“国师大人难道以为，我是在同你置气不成？”

　　叶寂见林声笙的反应也有些拿不准，那身通天晓地的本事到了这种变故上似乎也毫无办法。

　　“那符水是我亲手绘制熬煮而成，断不会出错的，你不可能会永远忘记我。”

　　林声笙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叶寂的自负还是笑自己的过去。

　　“如果单单只是饮下了你那碗符水，或许我还真的不会永远忘记你。”

　　叶寂素日冷寂的眸中难得透出一抹茫然：“你说什么？”

　　“只是在你让我饮下那碗符水前，我就早已服下了明心丹，那是天下奇药，我事前服过它，你给的符水自然也就不会起效。”

　　叶寂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终于显露出无比的惊诧，他从未想到过竟然在那时起，林声笙就已经决定要将他忘记了。

　　宽大的衣袍下，叶寂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

　　林声笙目光不禁飘远，似乎也在思索。

　　“我也忘了，不过不到心死，我是不会服下它的，大概从那时候，我就对你彻底失望了吧。”

　　叶寂的身形猛地一晃，几乎是依靠着桌角才不至于倒下。

　　他的眼眶倏然红了。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不是在同你置气，更没有在与你作戏，我是真的已经彻底将你忘记了。”

　　“叶寂，我们已经结束了。”

　　叶寂紧抿的唇用力到泛白而微微颤抖着。

　　“不会的，声笙，哪怕你把那些事情全都忘记了，但对我的感情呢？难道也荡然无存了吗？”

　　“连过往都不存在的感情，又有几分是真呢？”

　　林声笙毫不留情地拆穿，随即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林声笙每说一字，叶寂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整个人如坠冰窟。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林声笙那纸和离书上的“前尘皆忘”是何意。

　　乌云密布，雨丝凄冷地倾泻而下，劈天盖地地落在叶寂身上，他才从良久的失落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林声笙，终是怀着最后一点希冀问：“那明心丹……可有解？”

　　只要有解，他必不惜代价。

　　林声笙漠然望着他，讽刺地轻笑了一声。

　　“有，且唯有雪参。”

　　叶寂瞳孔骤缩，几乎要稳不住身形。

　　这唯一的解药，早已被他用作了叶殊的药引！

第18章

　　林声笙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离开了。

　　叶寂怔愣在原地，心底生出了莫大的绝望。

　　这株罕见的奇珍却被他用去做叶殊解药的药引，到头来全无作用。

　　鬼使神差地，叶寂掐指卜算起来，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冰凉的手在滂沱雨幕中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

　　他算到叶殊那本该断绝的寿元，竟又重新延续了起来！

　　他很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或是卜算有误，但多年掐诀卜算的经验又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

　　叶寂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错愕。

　　他心中涌动着一种无法名状的怒意，仿佛被巨大的黑暗吞噬，找不到一丝光。

　　从来对叶殊的信任与包容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楚府，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裳，他却浑然不觉。

　　叶寂从未有过今日的狼狈，浑身湿透着走回国师府时，将道童无念吓了一跳。

　　“师父，您怎么……”

　　叶寂垂着眸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周遭气氛低压地可怕，直往别院走去。

　　叶殊的别院一片寂静，叶寂推开门，只见叶殊正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古籍，全然没有往日的病容。

　　叶殊看见叶寂突然闯进来，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惊慌，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淡淡开口：“师兄，你来了。”

　　叶寂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根本没有中毒，是不是？”

　　“所谓的给自己下毒也是骗我的！？”

　　叶殊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早就做好了这件事情迟早会败露的准备，虽比她预料得更快了些，不过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也就已经没有了继续隐瞒的必要。

　　她看着叶寂，淡淡地笑道：“我的确中了毒，不过这种毒就是一种简单的毒，没什么要紧的。”

　　“所以，这一年来，我与声笙之间因为你屡屡争吵，也都是因为你故意离间！？”叶寂脸色冷沉得可怕，把着门扉的指骨捏得发白。

　　气到一定程度，叶寂甚至感到一丝荒唐的可笑。

　　想起这一年来为此和林声笙的争吵不休，叶寂渐渐明白了林声笙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那种平静而疲惫的目光下，原来早已是深深的失望。

　　他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因为自己的盲目错信，一步步亲手将林声笙从身边推远了。

　　“我只是想留在师兄身边，我有什么错？”

　　叶殊说着，朝叶寂靠近过来，想要为叶寂拂开被雨打湿的额发，却被叶寂后退一步正正躲开，伸出的手顿时愣在了当空。

　　叶殊的神色僵硬一瞬，眉目间隐隐透出几分戾气。

　　“师兄，从小到大，陪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本该和你成婚共度一生的人也该是我！”

　　叶寂垂眸，冷冷地望着她，那双疏离的眸中翻涌着被欺骗的怒涛。

　　“我从来只当你是师妹，答应你的请求，只是看在你大限将至和你我自小的情分上，仅此而已。”

　　叶寂的语气又冷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