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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他们是朋友，都带了些过分的自我，仿佛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要围绕着他们转，她纠正着秦茵，“我是不想和你做朋友，才不好好说话。”

说罢，在秦茵愣怔的表情中，又问了句，“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会跟看不起自己的人做朋友呢？”

车慢慢开进了盛世豪庭，顾野侧眸，看向盯着窗外的秦昕。

车窗倒映着她的脸，轻抿的唇和下敛的眸，都在说明秦昕在走神。

手机里，游淮给他发了几条消息，难得没有故意插科打诨，而是问他，真就非秦昕不可了？

真心话大冒险那会儿秦昕一句没谈，都觉得在落顾野的面子，毕竟这是他生日，又众所周知他们有些暧昧，但凡一句还没都比冰冷一句没谈要来得有温度。xᏓ

听着像是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来这儿只是迫不得已。ľ

他们接触的女生里没有秦昕这类型——冷得彻底，没心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没人能看出秦昕对顾野有哪怕一丁点的喜欢，平时开玩笑说顾野单相思也只是朋友间的打趣，从小认识的人怎么可能真忍心看朋友热脸去贴冷屁股，所以游淮劝得委婉，只说没必要投入过多的精力。

顾野随便看了几条，就关了手机。

恰好此时车停进了地下车库，司机在临他们下车时，笑着对顾野说生日快乐。

这句话今晚顾野从不同人的嘴里都听过，但秦昕却一句都没有。

电梯上行，包在手里拎着，镜面里倒映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顾野忽然问了秦昕一句，“如果电梯这时候出故障了，就你有绳子，你会救我吗？”

秦昕：“……”

这问题和我和你妈掉进海里你救谁简直没什么区别。

秦昕抬眸看着人一脸不爽的表情，左右肩一边一个包，人靠在墙上，显示屏上数字从一往上升，他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时间行至十一点半。

还有半小时，顾野就成年了。

似乎，是该对过生日的人多一些宽容。

秦昕稍加思索，挺严谨地问：“那我是在电梯里面还是外面呢？”

顾野说：“里面怎么救？外边吧。”

秦昕“哦”了一声，继续说：“除了绳子不够，还得有伸缩梯，可以有伸缩梯吗？”

顾野也不知道随口问个问题哪儿来那么多衍生问题，这到底是谁问谁？

他有点儿烦躁地点了下头，“行，给你。”

却听见秦昕又一本正经地跟他说：“那既然都有了，再来个消防员也不过分吧？”

顾野直接气笑了，“费什么劲，你不如直接让我摔死。”

秦昕就不说话了。

电梯门打开，顾野走在前面，秦昕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看见顾野用指纹解锁打开了房门，径直往里去，才拽住了顾野的衣角。

“你是在生气吗？”

顾野正在鞋柜里拿拖鞋，闻言人都靠在上头，手肘撑在台面上，“你说呢？”

秦昕有些茫然，“就因为我没在电梯间救你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幼稚，但对顾野来说却刚刚好。

两年前两人还不算特别熟的时候，顾野经常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比如写作业的时候问她要是地震了会不会救他、又比如在吃饭的时候问她会不会给他下毒。

秦昕答的都很敷衍，要么直白地说不会要么扫他一眼诚恳地问他：顾野，你真的没病吗？

时隔两年，又一次看见顾野因为自己问的降智问题没得到满意答复而生气，秦昕没忍住，多看了顾野两眼。

她唯一熟悉的异性只有顾野，学校里那些男生和女生相处时也幼稚，扯头发吸引注意、丢纸条或是擦肩而过时周围人起哄的声音，但是不是别人都和顾野一样有时候爱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却不得而知。

顾野懒着嗓音对她说：“什么叫就因为你没救我？生死攸关，你对人命这么草率？”

不是在真的生气，只不过在逗她。

秦昕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的书包带着他往房门口走，她行为有些异常，顾野一眼看穿她可能准备了些小惊喜，十分配合地装作不知道，表现得非常听话，秦昕让他闭眼就闭眼，让他别说话就别说话。

他坐在沙发上，相当自力更生地捂着自己眼睛，听见打火机被打开的声音，悄悄勾了勾唇。

笨蛋秦昕，准备生日蛋糕都不知道藏在房间里点蜡烛，全被他听见了，他还得装作不知道，还真是考验演技。

“可以睁开眼睛了。”

秦昕的声音近在咫尺，顾野听话地松开手，就看见桌上放着的一个草莓蛋糕，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成果，顾野生日快乐六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奶油抹的也并不平整，但顾野仍然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见过最漂亮的生日蛋糕。

烛火摇曳下，秦昕站在他对面，火光全倒映在她眸中，显得格外漂亮，她看着他，见他一直没动也没反应，忍不住催他，“你、你许愿呀。”

顾野听话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几秒后，他又睁开，然后吹灭了蜡烛。

生日蛋糕有了。

蜡烛也吹灭了。

最后——

秦昕轻声对他说，“生日快乐。”

那台被顾野假设的电梯似乎真的在下坠。

而他们都在电梯里，坠落在十八岁的夜晚。

或许是生日，又或许是秦昕准备的蛋糕是真的取悦到了他。

顾野的声音里都带着笑，对她说，“妹妹，你真是，总能出乎我的意料。”

秦昕知道顾野身边的朋友会叫她秦妹妹，但那都是玩笑话，顾野这句妹妹说得暧昧，落入耳中让秦昕心跳都失序。

“妹妹——”顾野又喊了一声。

秦昕看向他的眼睛。

那双眼里此刻满是笑意，他在哄着她，对她说，“我生日啊秦昕，可以抱抱我吗。”

话直白，动作更直白，不等秦昕答应就直接走到她身边，伸手抱住了她。

“秦昕。”

“……嗯。”秦昕在他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顾野笑着，就着拥抱的姿势摸摸她的头发，对她说，“我很喜欢你给我的礼物，真的。”

他和秦昕之间的相处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身边人都很难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觉得秦昕冷淡，像游淮这样直接劝他的人也不少。

认为他处于下风，任人拿捏变得不太像他们所认识的那个顾野。

游淮每次都说他过于上心，但顾野反驳得也确实真情实感。

心动、喜欢和爱说白了就是一种感觉，性格这玩意儿每个人都不一样，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不尽相同，亲情、友情都难以被一律定义，更何况是感觉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有些人的喜欢热烈，表达的坦率直接。

那也得允许有些人的喜欢晦涩难言。

呼啸而过的狂风是风，难以捕捉的微风那也是风。

河边的杨柳吹拂的是春天，路边生长的野花那也是春天。

别人看不出的喜欢，难道就不是喜欢了？

顾野觉得，人和人之间能维持长时间的相处，多半都是带了心。

真要一点儿心都没有，那怎么只是他不是别人。

秦昕只是，不太擅长表达。

顾野松开她，然后伸手，在黑暗中捂住秦昕的眼睛，湿润的眼睫在他手心颤动，像只在雨季被打湿却仍旧振翅欲飞的蝴蝶。

秦昕的声音都似乎一同被捂住，隔了层雾气，带上了些热度，问他，“顾野……你干什么？”

然后就听见顾野对她说，“刚才忘了件事，挺重要的。”

秦昕有些莫名，“什、什么？”

“忘了跟你说，我的生日愿望。”

秦昕有些困惑，忽然就忘了生日愿望究竟是该保密还是能拿出来分享。

她对生日的印象其实寡淡，唯一深刻的一次还是六岁那年，阮艳梅给她买了个蛋糕，房间里关了灯，只有烛火摇曳亮着。

而阮艳梅拍着手，对她唱着生日快乐歌，又催她闭眼许愿，那时候秦昕双手合十，许的愿望却是，希望妈妈不要再每天催我去上舞蹈课了。

六岁的愿望在十二岁被实现，而她十二岁一个人许下的愿望，希望爸爸能够不再嗜赌喝酒、妈妈能够回到身边的愿望，神明却选择性地闭了眼。

那时候秦昕就知道，别人的硬币抛出来是两面的，可她的硬币无论怎么抛掷，朝向的那一面指向的都是厄运。

所以她不再许愿，也不再过生日。

哪怕那一天是所有小朋友都会开心的儿童节。

但秦昕不开心。

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没有落下。

秦昕听见，顾野漫不经心的语气，对她说，“我都不缺，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要许的愿望，所以秦昕，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是送给你的。”

没有人会听见的，也没有人会实现的。

愿望这种东西，就跟白日做梦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美好的期许自己无法完成将其托付给神明。

注定会落空的期待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投注希望。

可在这个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一切都像是虚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觉。

只有眼前的人真实，声音似是黑暗中点亮的烛火。

六岁的生日蛋糕重新出现在眼前。

只是站在蛋糕旁的不是阮艳梅，而是十八岁的顾野。

他对她说，许个愿吧秦昕。

她运气一向不好，不信神明，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套，只固执地相信事在人为，推动因果的转盘只能是自己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轮回。

可是，在弥漫着草莓味的空间里，在满室漆黑中。

秦昕闭上了眼，睫毛扫过顾野的手心。

她揣着顾野送给她的愿望，像在黑暗中行走的人忽然拥有了一盏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