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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yu 2024-07-06 11:54:40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直到脊背紧紧贴上墙壁,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剧烈的疼痛几乎是瞬间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和思考的能力,只剩下大脑里的一片空白。

  谢逢舟露出近乎无措的表情,茫然地看着周身一切。

  宋凉月满脸担忧,双目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镜严更是双手握拳,隐忍又担忧的模样。

  其他人,有人跪地磕头,有人紧张地望着他。

  可是,他们之中,无一人是沈惊鹊。

  谢逢舟笑了,可他却觉得自己哭了。

  他想流泪,想嚎哭,可偏偏没有声音,他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

  只有一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静静地挂在他那张淡漠的脸上。

  终于,镜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呼唤他:“主子……您……”

  谢逢舟听到这声音,才仿佛从梦魇之中活过来一般。6

  他扭头,表情麻木却又带着隐隐的希望:“沈惊鹊……”

  镜严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又立即低下头禀报:“主子,您不记得了吗?沈惊鹊已经死了,是您为了慰藉天下苍生,亲手斩杀的!”

  此话一出,谢逢舟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

  他清晰地听到了,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绷断的声音。

  剧烈复杂的情绪不断在胸膛翻涌着,仿佛巨大的波涛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的身体内不断击打着。

  那种痛苦仿佛一条带毒带刺的藤蔓,紧紧纠缠着他的身体,深深刺进血肉之中,几乎令他的心脏疼到血肉模糊。

  他抬起手,死死地捂住胸口,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止住疼痛的感觉。

  但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轰然晕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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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逢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沈惊鹊没有死。

  她穿着火红的嫁衣,盖着一块绣着交颈鸳鸯的盖头,静静地坐在床榻边。

  那是他为他和他的惊鹊准备的婚房。

  尽管没有喜婆,没有高堂,更没有观众。

  可是却有他和她。

  他颤抖着手拿起喜秤,一点一点挑开那张火红的盖头。

  龙凤红烛的照耀下,沈惊鹊的面容娇美无比。

  四目相对,她冲着他露出一抹极为甜美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谢逢舟竟然觉得眼圈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惊鹊……”

  他紧紧握住沈惊鹊的手,俯身要落下一吻时,却骤然发现,眼前身穿喜服的人竟然从沈惊鹊变成了宋凉月!

  谢逢舟一惊,想要松开手,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做出完全违背自己意愿的行为。

  而这时,仿佛心魔陡生,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玄之又玄的声音。

  “谢逢舟,你无法抵抗的,这是天道的力量。”

第13章

  声音在脑海中彻响,谢逢舟瞬间顿在原地。

  他满目惊骇:“你是谁?”

  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却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十分悲悯的语气回答。

  “谢逢舟,你是天道制止,自出生起,你的宿命便已经注定了,能与你厮守终生之人只能是宋凉月,你也只能爱上她……”

  此话一出,谢逢舟彻底愣住了。

  他望着眼前的宋凉月,她静静地坐在床榻上,满脸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她轻声唤他:“谢师傅……”

  谢逢舟骤然闭上双眸,只觉头晕目眩。

  他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听不懂那声音说出口的话。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的宿命已经注定?

  什么叫能与他厮守终生的人,他能爱上的人,只能说宋凉月?

  那,沈惊鹊呢?

  他爱的人,明明是沈惊鹊!6

  他睁开双眼,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满是血色,声音仿佛是从紧咬的牙关里硬挤出来的一般。

  “你撒谎……我不爱她,我爱的人是惊鹊……只能是惊鹊!”

  “谢逢舟,莫要挣扎,如今眼前的一幕,不过是未来的影射,是你终将通往的未来……”

  “而沈惊鹊,早已经死在你的手中,世间也再无沈惊鹊……”

  那道玄妙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如同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谢逢舟的心尖,令他的心脏几乎支离破碎。

  他很想反驳,可喉咙里却仿佛堵了一口棉花,令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沈惊鹊已经死了……

  死在他亲自挥舞的刀剑之下,死在他所谓的慰藉天下苍生的道义之……

  这一瞬,谢逢舟猛然睁开双眼。

  梦醒了,他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只觉这篇黑暗实在广袤,仿佛彻底将他吞噬殆尽。

  谢逢舟下了床,立在窗前,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痛苦掩埋在一片水光之中。

  回忆如同绵密的细针。一点一点扎进谢逢舟的心脏,再流经血液,遍布四肢骸骨。

  他想起和沈惊鹊的初遇,在渐隐寺的后院之中,浑身染血的她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他爱上她后的每一天,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日,沈惊鹊会如初见那日一般,染着血永远离开他的身边。

  这一刻,谢逢舟笑了。

  他的双眸灰白,望向书案上的一把匕首,心中那股生气彻底散去。

  他这一生,为苍生百姓而活,为家国天下而活,为佛祖而活,可却从未为自己活过一次。

  为了他的佛心,为了他的天下道义,为了所谓的天道,他失去了自我,失去了爱人。

  而今,他不想活下去了。

  他以这条命,偿还他的惊鹊,偿还他的道义佛心。

  只求来生,他不再是他。

  谢逢舟拿起匕首,就在他即将刺入心脏时,脑海中突然涌起一股尖锐的疼痛。

  他手掌颤抖着,匕首掉落在地。

  梦中,那道玄之又玄的声音竟然再次响起,带着无限的惊恐和气急败坏。

  “谢逢舟!你想做什么?!身为天道之子,你竟敢寻死?!”

第14章

  谢逢舟没有说话,他佝偻着身子,双眸因为疼痛而充满血红。

  直到脑海中那股尖锐的疼痛彻底散去,他才喘着粗气抬头。

  那张清隽俊美的面容上布满因为强忍疼痛而流出来的细密汗珠,十分狼狈。

  可他只是红着眼睛,凄然一笑:“这世间,本就没有值得我留念的东西了。”

  脑海中,那道声音气极:“没有留念?你是天道之子,乃这世间最接近神佛的人,你竟说你没有留念?可笑至极!”

  谢逢舟垂着头。

  夜风透过大敞的木窗,一点一点吹进房间,卷起他的墨发和僧袍一角。

  他立于冷风之中,形容疯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满脸苦涩,疲惫地笑道。

  “接近神佛又如何?我总该为自己活一次,也该偿还,我欠惊鹊的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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