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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六在担心什么，云岚心里清楚。

他迟迟支支吾吾，说话说半截留半截，无非就是担心她会录音。

老实说，她今天还真没这个打算。

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她懂。

如果她今天打草惊蛇，以后再想通过樊六打探点什么，那就难了。

两人僵持了足足七八分钟，樊六落在茶桌上的手握成拳状，“钱忠文的儿子钱凯，是他们那个圈子里出了名的二世祖，一天到晚犯浑，混吃混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樊六说，云岚静静听，并不急于接话。

樊六吁一口气，继续说，“前阵子听说他一下子谈了三个女朋友，钱忠文恨铁不成钢，一气之下就把他银行卡停了，谁知道……”

樊六说着，摇了摇头，神情无奈。

云岚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钱凯因为手头紧联系博物馆的内部人员，设计调包大师兄修复的北魏人物故事彩绘描漆屏风倒卖？”

樊六，“对。”

云岚倏地一笑，“他胆子这么大。”

樊六，“打小被宠坏了，慈母多败儿，说得就是这样的孩子。”

云岚说，“我很好奇，这样一个纨绔，怎么收买的博物馆的内部人员啊。”

樊六接话说，“你还记得博物馆的李主任吗？”

云岚点头，“记得。”

樊六道，“说来也是巧，这个李主任的小孙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钱，两人一拍即合……”

云岚闻言，‘啧’了一声，“还真是巧。”

樊六，“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事情，现在错误已经酿成了，钱忠文那边的意思，反正真品也没有调包，小五这边……”

云岚问，“那博物馆这边呢？不追究吗？”

樊六正色说，“只要你大师兄这边不追究，博物馆那边，我亲自出面解决。”

云岚红唇勾笑，“师叔什么时候跟那位钱总关系这么好？”

鞍前马后的。

面对云岚的发问，樊六也有自己一套说辞，“说实话，关系一般，大概是年纪大了，我自己也有儿子，所以看到这种情况，总是于心不忍。”

云岚，“懂了。”

从包厢出来时，云岚脸上无笑。

走出茶庄，她坐上车，掏出手机拨通了方辰洲的电话。

彩铃响了会儿，电话接通，云岚问，“在哪儿？”

方辰洲那头十分安静，“在家。”

云岚，“好，我回去说。”

说罢，云岚把手机合上扔在中控上，一脚踩下油门，打转方向盘。

一路上，云岚都在思考樊六在包厢的表现。

看似没什么问题，实际上漏洞百出。

就拿李主任和钱凯的事来说。

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

即便真的是一个有贼心，一个有贼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对方。

樊六说两人是一拍即合。

调包倒卖古董。

两人得心大到什么程度，才会寄希望于一个陌生人。

按理说，樊六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应该这么蠢才对。

想不通。

就这个问题，云岚想了一路。

眼看车快要抵达翠竹轩，她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她精准抓住，下一秒，按下方辰洲的电话。

手机连接着车载蓝牙。

电话接通，云岚语气匆匆说，“派人去医院盯着钱凯。”

方辰洲嗓音低低沉沉，“嗯？”

云岚笃定道，“钱忠文要让钱凯给他背锅。”

第285章莫须有的罪名

人常说，虎毒不食子。

可人又说，无毒不丈夫。

云岚不是温室里被捧着长大的娇嫩花朵。

人性的恶，她从小到大见识过太多。

温承德骨肉血亲，却弃她于不顾，于娟身为舅妈，却三番五次想趁着韩金梅不注意卖了她。

对，是卖。

直接卖给人贩子那种。

你说，这世界上什么叫至亲？

所以她能在回想中精准抓住今晚在包厢里樊六说话的漏洞。

他越是说钱忠文在乎钱凯，实际上越是不在乎。

他最初的支支吾吾也不是怕她录音，而是怕她不录音。

想到这些，云岚莫名觉得胸口一阵窒息。

云岚抿唇浅呼吸，方辰洲在电话那头低沉着嗓音开口唤回她的思绪，“云岚。”

云岚闻声，倒吸一口凉气，“嗯？”

方辰洲，“医院那边一直有人盯着。”

云岚，“那就好。”

方辰洲又道，“但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万一……”

听出方辰洲话里有话，云岚拧眉，“万一什么？”

方辰洲没说后面的话，话锋一转，“你回来再说。”

云岚，“嗯。”

云岚开车回到翠竹轩时，方辰洲正浓眉轻蹙往外走。

她隔着车窗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降下车窗喊住他问，“怎么了？”

方辰洲没说话，看她一眼，迈步走到驾驶位前，“你先回家休息，我去趟医院。”

云岚落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攥紧，“钱凯出事了？”

方辰洲说，“死在了医院浴室。”

云岚呼吸一窒，余下的话完全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自杀。”

方辰洲道，“嗯。”

云岚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上车，我跟你一起去。”

方辰洲闻言，眉峰皱出一个浅‘川’。

云岚盯着他看了会儿，忽地一笑，“你不会以为我被吓到了吧？在你心里我这么娇弱？”

方辰洲回看她，约莫三五秒，沉声说，“你下车坐副驾驶，我来开。”

方辰洲话落，云岚没反驳，“行。”

下一秒，她推门下车，刚站稳，方辰洲手一伸，把她拥进了怀里。

云岚完全没反应过来。

一股熟悉的男性淡淡沐浴香就已经把她包围。

好半晌，云岚在方辰洲怀里不安的动动，有些别扭，“你做什么？”

方辰洲声音喑哑，“让我抱一会儿。”

方辰洲说完，云岚抿了抿唇，没再动，任由他抱着。

两人对彼此的怀抱再熟悉不过。

云岚起初被抱住时，还有那么点陌生感。

但没办法，身体记忆实在太深。

短短几秒，云岚身子已经软下来，自己懒得用力气，完全依附于他的手臂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辰洲将人松开。

两人对视，云岚不自然地偏过头。

紧接着，方辰洲抬手在她头顶亲昵揉了一把，“上车。”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云岚红了耳朵，碧波潋滟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波动，强装自然，转身上了副驾驶。

被方辰洲这么一搅和，云岚低迷的情绪反倒得到了缓解。

上车后她就一直偏着头看车窗外。

脑袋很空。

什么都没想。

两人抵达医院的时候，钱凯住的病房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准任何人靠近。

病房门外挤满了围观的人。

一群人窃窃私语。

“听说死的是上市公司‘永